郑嘉禾侧目看他。 杨昪垂下眼睫,喉结轻滚:“……都是有身孕的人了,走路当心。” 郑嘉禾盯着他,没有移开目光。 良久,她语气笃定地说:“你早就知道了。” 要不然他反应不会是这样,有些太平淡了。 他会忍不住问她为什么要把他蒙在鼓里。 杨昪抿唇不言,像是默认。 他扶着她的手臂进屋,把她安置在矮榻上,在她面前蹲下了身。 “我以为你会落胎,”杨昪单膝跪地,他握着她的手,轻声说,“可直到今晚,我才明白你的打算。” 郑嘉禾说:“给它一个令世人景仰的身份,堂堂正正地出生,难道不好吗?” “好,”杨昪说着,目中有些笑意,“你的安排是很好的。” 但他心底有些他自己都说不明白的苦涩。 她瞒着他,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把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却也把他排除在外了。 他将是这所谓帝星见不得光的生父,一辈子活在阴暗里,卑微地看着她们,甚至不能听自己的亲生孩子在人前叫他一句父亲。 可他又知道,这是无可奈何的。 她不可能嫁给他,他们两人,注定有一个人要成为见不得光的那个。 人不能太贪心,既然这样,那还是让她堂堂正正地站在阳光下吧。 杨昪收敛心神,捏了捏她的掌心:“接下来几个月,你就好好养胎吧。” 不管怎么,她愿意留下这个孩子,他还是很高兴的。 郑嘉禾“噢”了一声,摇着他的手臂:“我还以为你生气了。” “我能生什么气,”杨昪站起身,弯腰为她把披风解下来,又空出一只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后脑,“我一直都是向着你的。” 只是她什么时候做决定前,能多跟他说一声就好了。 …… 郑源回到家中,背着手在屋中转来转去,眉头紧皱,口里念叨着:“真是胡闹!这么大的事,她就这样胡来?而且也不跟我说一声,简直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郑嫣坐在一侧,手里捧着一杯白水,闻言看向了自己的父亲:“是我给她出的主意。” 郑源一甩袖:“你?你就由着她乱来!” 他气得吹了吹胡子:“从前她有什么事还会跟我商量,现在什么事都不问我了!” 南蛮的事是这样,这次的事又是这样。她总是由着自己的性子,说干就干了,都不管旁人会如何想。 “父亲,”郑嫣唤了一句,“她现在可是太后。哪怕专断独行一点,不也很正常吗?” 郑源怒:“她从前不是这样的!” “好了父亲,”郑嫣弯起唇角,轻轻地笑了笑,“您有什么不满意的,或者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就跟我说一声。我正好明日要入宫找她,帮您传个话呗?” …… 郑嫣带了个经验老道的婆子入宫,说是让她帮忙照看郑嘉禾的生活起居,帮她接生。 “当年我怀着你的时候,就是她照顾的。”郑嫣说,“你只管还用着太医院那些太医,只是也让她跟在身边照顾,多留个心眼。毕竟你这怀胎的消息才放出去,明面上大臣们不敢多说什么,但难保没有人背地里使坏。”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