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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一直是你


她的脾气来得快也去得快,很快又释然了,仰头看向徐醒,“算了,没意思,我们回去吧,不然大哥又要说我了。”

    就跟当初跳下深海一样,徐醒以为很难再见到赵辞沁了,但那天之后,他们开始不断相遇、不断擦肩而过,最开始他只是顿了下脚步,很快走远,到后来他却不由自主地转身回望她。

    忘记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像一株藤蔓,悄悄在他心底扎根,等徐醒回过神来,她已经浸入他的血液中,在难以忽视。

    尽管这一切被他压抑在心底,但在那间她常去的画具铺子里听到老板说起她时,他还是愣住了。

    老板在拉着一个熟客谈天,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嗓门,“她啊,听说要去英国留洋,现在富家子弟不都想往外跑吗?”

    “……”

    “都说实业救国实业救国,画画的就算走出国门又能有什么用?”老板扯住熟客的袖子,“哎,你别不信,这个消息我还是听她老师说的,都是十几年的老交情了……”

    出国就意味着人海茫茫再难相见,哪怕他再想以一种旁观者的身份见她,都成了一种奢望。

    那天他游魂般地回到了青山会,第一次提出离开上海,宴云音发了一通好大的脾气,宴云佑想从中劝解,最后连会长都惊动了,上下合议,一致决定将他派遣去浙江分会。

    徐醒答应了。

    现实就是这么阴差阳错,他刚到浙江不久,报纸上就刊登了她与穆长风的婚讯。

    一个温柔美丽的富家千金,一个前途无限的年轻军官,彼此又是青梅竹马,这段婚姻很被众人看好。

    唯有徐醒看着报纸上的白纸黑字半晌没有反应,感知着胸腔里的某种东西一点一点地下沉,不知悲喜。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被割裂成两半,一半庆幸自己躲到了这里,一半又想立即回到上海。

    至少……至少见她一面,远远的就好。

    计划留学对赵辞沁来说只是一个小插曲,实际上,在谢芝峮提议不久她就回绝了,只是没想到,这会成为徐醒记忆中的一阵风暴。

    她怔了很久,才小声问:“……当时你来了吗?”

    “来了,”徐醒声音沙哑,“我远远见了一面,当时你与他站在一起,很幸福。”

    他顿了顿,继续道:“两年前我重新回到上海,宴云音突发奇想想要和我成婚,婚礼当天她大哥在帮派械斗中出了事,我抓住机会,成功和东家达成协议……东家是个权衡利弊大于情理的人,他愿意放我自由。离开青山会后,我去考了律师证,并在不久后看见你在报纸上刊登的寻找律师讯息,联系上你,那是我生平第一次地光明正大、毫无阻隔地见你。”

    徐醒眼前浮现那日律所办公室里的场景。

    他其实远没有面上看的那么冷静,在听闻她想要诉讼离婚时,肩背死死绷着,才能平复好胸腔里沸腾开来的情绪,不露出任何异样。

    诉讼结束时,他知道赵辞沁还没做好进入下一段感情的准备,也知道自己的追求太过仓促,只是这段感情压抑在心中太久了,久到他不敢再错过任何一个机会,当即和她表白了。

    把隐藏在心底多年的心事讲出,徐醒并没表现出如释重负的模样,看着反而有点麻木,就像一个站在绞刑架上、等待屠刀落下的囚徒。

    他深吸一口气,才能勉强保持冷静,“最开始对你坦言我曾有个爱人,只是单纯觉得这样能最快让你放下对我的防备,到后来,谎言就跟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我已经没办法向你提起我的过往,可能潜意识里,我一直是那个需要仰头才能看见你的人,不管过去多少年,不管换上什么身份,这都是改变不了的。”

    “所以沁沁,”他苦笑一声,眼睫轻轻下垂,“如果你想要重新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也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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