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了一大片,这小姐的身子。 周牧小小吃了一惊,这丫鬟识字? 清雅听话地站到另一侧,她翻开账本,眼睛仔细从上至下寻了一番,继而念道:“松烛,二百五十两。” 钱娇娘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五月……十九日的。” 钱娇娘看向周牧,“你瞧,是不是重了?” 周牧咧牙笑道:“夫人,这没重,上回的是上回的,这回的是这回的,不过价钱一样罢了。” “哦?那我问你,你买蜡烛回来是做什么的?” “这……自是用的。” 钱娇娘扯了扯唇,“是么?我还以为你是吃的。” 周牧干巴巴一笑,“夫人说笑了。” “我说笑,我看你给我念的才是个笑话。” 周牧一脸不解,“夫人,您这话小的就听不明白了。” 钱娇娘慢慢地道:“你这糊涂也装得太不像样儿了。街市上蜡烛只卖三十文一对,你说你这短短几日买了五百两蜡烛,不是吃的难道是当柴火烧?” “夫人,这不能这么算啊,咱们侯府的蜡烛,可比坊间的好多啦!”周牧依旧带笑与娇娘解释,好似娇娘世面见得少了。 钱娇娘道:“是,侯府的蜡烛是比外头的要好,但我算你一百五十文一根,那末一两银子能买二十根,二百五十两银子就能买五千根,两个二百五十两,就买了一万根蜡烛!我寻思着我这院子里一个晚上用这好蜡烛用不过十根,侯爷在我院子里,丑儿也在我院子里,这侯府就还剩冯语嫣的院子……“ 邢慕铮父母双亡,亦无兄弟姐妹,家眷除了娇娘与邢平淳,无偏房妾室,就还有一个被丧事耽搁了进门的未婚平妻。 “那被关起来的冯语嫣,她的院子……我就算她一晚上能用五十根,不,我算她用一百根,那下人们统共加起来不过百人,我就算他们每晚一人两根罢,一百人也不过两百根,统共三百一十根,巡逻的守卫们是李大人从军营派来的,他们的用度不在侯府花销里,那我问你,短短五日,侯府顶多需要一千五百五十根蜡烛,你却买了一万根?” 钱娇娘这一连串不带喘的说下来,不仅周牧目瞪口呆,大堂里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就连邢慕铮,都吃了一惊。娇娘会算账? 鬼东西惊叫一声,打破大堂里的诡异沉默。 “这,夫人,我是……趁着便宜……多买了些……”周牧自如的笑容僵在唇边,他的额上冒出细密的汗珠,顺着额角流了下来。 “你给我念了五次账本,每回都有这项开支。倘若我让人打开库房,按理蜡烛该是堆成山了罢?况且怪了,堂堂侯府,又不是额外开销,还需要不时添置蜡烛,难道没有烛商定期送来?管家,你这家管的,着实让我刮目相看啊。” “这……这就是烛商送的!”管家擦了把汗,似是想起什么说道。 “哦,那他怎地三天两头地送来,你三天两头地给银子?哪家烛商,他供的是一月的,还是半年的,还是一年的?”钱娇娘连珠炮似的提问,“还有,桌椅五百二十一两三钱?上回我记得是一千零三两,虽说侯爷每日摔那么几张,但我怕摔了好的可惜,送到我这里的桌椅都是寻常货色,你们爷摔坏的远没有你添置的多!那些个桌椅板凳在哪,我是不是也得去看看?” 钱娇娘的每一个问题,都让周牧的脑袋头低一分,待她问完,管家的脑袋几乎要埋到他的胸口上了。 “今年春山降水少,春山小种茶产量少了一半,早就被皇商全收走了,你一千五百两买了茶,跟谁买的?天家?”清雅这丫头在旁补问一句。 钱娇娘秀眉一竖,桌子一拍一声清喝,“周牧,你好大的胆子!” 周牧扑通一声跪地下了,四肢伏地,铁链咯啦啦地响。他完了。 疯子侯爷突而大笑,学着钱娇娘的模样拍桌,啪啪啪,一声比一声掷地有音,然后这桌子咔嚓一声,被劈成了两半往中间给垮了。 钱娇娘:“……”他赢了。 第八章 周牧被招进侯府当管家,做事儿是小心翼翼,不敢出一丝差池。即便侯爷不管府里俗务,但那冯小姐精明得很,样样细算,一有差池就打罚。可自侯爷发狂之后,他发觉冯小姐突然多了许多从未有过的开销,现银也成日地往外拿,还并不知会他,账房偷偷儿告诉他他才知晓。冯小姐与账房说,那是侯爷先前就应承给她,借给表兄购置田地的银子。周牧这细一琢磨,后背惊出一身冷汗。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