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没有刀枪剑戟的‘战场’里,壮大己方的声势。不仅是为报复,也是为他身后之名。” 李夕月好像也听懂了。 他低下头,飞快地在砚池里蘸了鲜艳的朱墨,掭了掭笔,然后在奏折的空白处写: “礼王是先帝所深信之臣,因之得病榻顾命。奈何掌权六七载,辜恩负命之处甚多,跋扈狂悖之处更不可数。朕挥涕而惋惜,却不能罔顾国法,更不能不顾慈训。因,奉太后之命,兼刑部依律例之研判,礼王加恩着赐自尽。家产留部分养其子女,其余充没。其罪不及妻孥,不牵连兄弟。王爵着令先礼亲王贤子、礼王弟荣聿承袭。” 然后亲自盖上玉玺,吹干后叫来李贵:“去慈宁宫,送给太后钤印。” 皇帝下了旨,太后盖了印,板上钉钉。 旨意送到宗人府念给礼亲王听了,据闻,他倒也是条汉子,向帝陵的方向磕了三个头,流着泪呼唤了三声“先帝!臣冤枉啊!” 也没有需要人捏着鼻子灌毒酒,也没有需要人摁着胳膊腿“贴加官”,坦然地拿了匕首,说:“人都嫌血污难看,我倒觉得这才不失我们马上汉子的本性。她欠我的是血债,我必变厉鬼叫她偿还!咱们到地下请先帝爷评评理吧!” 这个“她”是指太后,但也只是知道的人这么推测,毕竟“她”“他”读音相同。 而礼亲王心里极大的怨怼,化作对自己下手时也狠得不行——他亲自解衣比划,最后在胸口上自己戳了戳:“就这里了,戳破肋膜,就是心脏。若是我到时候没力气了手软,你们帮我把刀子拔.出.来,我去得也利索些。” 然后气定神闲,那硕大的肚皮一缩,双手一齐用力,把利刃插.入了比划的那个位置里。 据现场看到的人说,一刀下去仿佛毫无窒碍,而鲜血,是他拔出刀刃之后才喷溅而出,喷得面前的一扇门上全是鲜红。 礼亲王最后对宗人府、内务府的他的两个庶弟说:“我有……遗折!” 别说荣聿他们不敢藏起这样的遗折,就是有胆子藏——作为皇帝的心腹,荣聿也不会藏。 他先哭了一通,喊了几声“我的哥哥哎……” 然后被步军统领衙门的提督扶着起身,劝道:“王爷,您节哀,还有缴旨的事呢。” 荣聿抹了抹眼泪,心里称快,哑着嗓子说:“是了……还有缴旨的事。刚刚我哥哥说……遗折?” 在场的人不少,彼此又不是一伙儿的,自然不会互相包庇,点头说:“是,说是有遗折。” 荣聿已经成了新的礼亲王,他缓缓的,仿佛是不胜悲哀的:“拿来我瞧瞧。” 遗折用匣子封着,盒子封口处贴着封条,摁着死去的那位礼亲王的手印。 荣聿举着盒子左看右看,最后说:“这是大臣的遗疏,我可没资格打开看,请皇上在乾清宫大朝时打开吧。” 这个黄匣子被荣聿一路捧到西华门,然后就先被慈宁宫的人拦住了。 荣聿打叠起十二万分的精神,陪着笑脸说:“我不是得去缴旨么?” 那慈宁宫的太监比邱德山和气多了,但很会纠缠:“啊呀,哪里敢不让王爷您进养心殿去缴旨?只是太后吩咐,王爷您今日定然是辛苦又伤心,便到慈宁宫先喝一杯茶缓缓气儿也无妨。” 荣聿捧着匣子,知道慈宁宫这一“截胡”必然没有好事,这茶喝不得。但他又是个圆滑的人,无论如何这会儿也不想得罪太后,尴尬地笑了笑,推辞了几句,却当不得那太监的缠功极为厉害,仗着是慈宁宫的要求,就是不让荣聿过隆宗门前往养心殿。 荣聿想了想决定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只能道:“好吧,那我先去和太后汇报宗人府今日的情形,然后再去养心殿吧。” 那太监觑着眼儿看他手里的黄匣子,谄笑着说:“王爷,这匣子怪重的,奴才替您捧着。” “不用!”荣聿的嗓门尖锐得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见那太监讪讪的,又自己转圜,“这玩意儿要紧着呢,可不能假手他人。” 那太监刚刚给他一嗓子吓得手都缩回去了,毕竟人家是新袭爵的亲王,他一个小小太监即便狐假虎威也不敢太过,只能皮笑肉不笑地说:“奴才也是好心。” “是是,”荣聿说,“知道您是好心,我这啊——” 拍拍匣子的壳儿:“我这是规矩。” 那太监心里骂:“规矩你个头!叫你这会儿跟我耍王爷的威风,行啊,一会儿太后问你要这匣子,看你敢不敢不给!” 荣聿也明白真的见了太后,他胳膊扭不过大腿,人家叫他把匣子交出来,他就只能交出来。但只能此刻先把黄匣子牢牢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