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与修仙者有个相同点,那就是对时间的麻木感,他们的生命十分漫长,时间在他们的体感中不过是一种可有可无的玩意,而对双目失明的靳雨青来讲,这更是一种难以捉摸的东西。 也许谢珩投生的人类早已变成了一抔枯骨,而他却后知后觉的在海底呆了几百年。亦或者,这整个世界都是系统搞出的新把戏,目的就是让他与谢珩再也无法见面! 如此的揣度令靳雨青浑身一凉,他甚至在自己的想象中见到了一副皮肉腐烂的白骨,骨上还微微残留着谢珩的气味。一股无法压抑的冲动骤然灌满了靳雨青的整个身心——他想离开海底,离开这个深不见底的礁□□沟,他要上岸去! 靳雨青被这样的想法所蛊惑,尾鳍重重拍开,身体似在水中离弦的箭一般弹出去,劈开周围的海水。 “嗞呀——!” 突然地,一声尖锐的仿佛是两片结实金属片撞击摩|擦的声音响彻在海里,尖利而且凄惨,那大概是一种高频的声波,轰击着靳雨青的耳膜,令他霎时间停止了向上的游动,神情紧张起来。他有些后悔自己在出来的时候没有随身佩上一把武器,哪怕是一把锐利的骨刀也行。 因为这样凄厉的叫声,正是从他的族人发出来的,恐怕还是一只成年的雌性鲛女。 “救……命……” 更加清晰的求救声从海水中传来,靳雨青两侧的耳翼微微动了一下,收集到呼救声并判断到了她的方向,他调转鱼尾快速地游了过去,很快,一股腥味夹杂着腐气涌入靳雨青的口鼻之中,那是一种病态的、很可能濒临死亡的鲛人所散发出的气味。 这种气味会传播很远,像新鲜的血液一样,吸引来疯狂的捕食者,毕竟对这深海里的生物来说,没有比鲛人更美味的食物了。 然而靳雨青没有选择,他必须去救她,这是身为族群的首领应该履行的义务。 他根据气味寻找到受伤鲛女所在的海域,轻轻仰起头,似乎在注视着她,低声吟道:“……你怎么样?” 鲛女绝望之中睁开双眼,看到海底盘踞着的靳雨青,兴奋地伸出双臂,五指展开向他寻求帮助。倘若靳雨青视力良好,应该看到对方指间的蹼都已被人为割裂,眼眶中所流出的是一颗颗血红的圆珠,它们顺着海流飘下来,触碰到靳雨青的脸颊,他伸手抓住了一颗。 “救命……他们……锁住我……人类……逃……” 鲛女一个词一个词地向外迸着,生命力的流失使她难以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完整,只是其中的恐惧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忽视的,她忽然又刺耳的叫了一声。 一阵铁链的声音突然响起。 靳雨青猛地冲上去,两只手死死的攥住捆绑着鲛女的铁索,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嘶吼,他试探着咬了一下发现这并不是牙齿能够解决的玩意,于是双手突然用力,用巨大的蛮力将铁链的另一头生拽下来! 一个人形巨石般砸进海里,因铁链的惯性不断下坠,周身腾起细小的水泡。 一群鲛人听闻叫声也赶了过来,他们望了望鲛王,又看了看坠入海中的人类,愤怒使然,一窝蜂般地冲了上去,将那倒霉的人类撕成了肉片,人的血液对鲛来说带着肉糜的香气,他连声呼喊都没能发出,迅速被疯狂的族民们分食殆尽,残渣和滚烫的鲜血将海水染红。 靳雨青捞住失力下沉的受伤颤|抖的鲛女,用温和的声音安慰她。 “……!” 愤怒的语调和奇怪的音符穿透水面,鲛女忽然在他怀里挣扎起来,不断重复着“逃!逃!”,靳雨青意识到那种奇怪的令鲛女恐惧的口音是来自于人类的时候,一柄超长的铁叉伴随着道道利箭已经直直的刺了下来,直接穿进了靳雨青的肩胛骨,铁器的头部似乎铸着一些细小的弯钩,一旦扎进骨肉里,就很难挣扎的出来。 靳雨青当真是体会到了一把当鱼的感觉,要是能够回到自己的真实世界,他发誓,再也不进行钓鱼活动了——因为这实在是太踏马的疼了! 他促然发出一声闷哼,下意识将怀里鲛女推向远处,他知道那里潜伏着自己的族群们,他们会将她带回巢穴,并加以救治。铁叉被人掼着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