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顾南谨才会过来劝劝皇帝。 皇帝的眼神肉眼可见地变得越来越阴沉,额头青筋乱跳,充盈着滚滚怒意……甚至于,还有一抹杀意。 顾南谨心里咯噔一下,心沉了下去,但硬着头皮继续说道:“父皇,天下百姓定会看到父皇的宽仁、自省。” 顾南谨知道罪己诏是皇帝的心结,所以也没有把这三个字挂在嘴边,可是光什么“自省”,就已经像刀子似的插在皇帝的心口。 顾南谨说完后,殿内就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皇帝久久没有说话,顾南谨愈发不安了,觉得不太妙,颈后的汗毛倒竖。 “父皇……” 顾南谨想委婉地再劝劝皇帝,却被一声巨响打断。 “砰!” 皇帝一掌重重地拍在御案上,拍得他自己掌心发麻。 “逆子!”皇帝指着顾南谨的鼻子厉声斥道,心中怒意翻涌,连五官都因为发怒而微微扭曲,“你出的什么鬼主意!朕是堂堂大齐天子,为何要纡尊降贵地去迎他顾玦?!” “可笑,顾玦也不过是送乌诃迦楼回了一趟南昊而已,这算什么功劳!” “你一个太子老是帮顾玦这逆贼说话,你是被他收买了吗?!” 皇帝已经气得失去理智,连“逆贼”两个字都说出了两口。 他这一番骂,可说是震如雷霆,狂如暴雨,周围的内侍们吓得胆战心惊。 此时此刻,倘若站在皇帝跟前的是其他人,而不是太子,恐怕早就被怒极的皇帝下令拖下去大打三十大板了。 皇帝噼里啪啦地骂了一通后,发泄心头的怒火,最后冷冰冰地扔出了一句话: “顾南谨,你信不信朕能立你,也能废了你!!” 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皇帝的脸颊因为愤怒涨得通红,气息粗重急促,眼神更是近乎阴毒。 顾南谨瞳孔微缩,心底既心痛,又失望。 然而,他身为人子、人臣,既不能忤逆生父,也不能质疑君主。 他只能直挺挺地跪在了冷硬的金砖地上,声音僵硬地说道:“父皇恕罪,儿臣并非此意!” 倪公公看着皇帝震怒的脸色,心里有些迟疑要不要劝几句,下一瞬,就见皇帝的脸色从潮红转为苍白,抬手抚住了胸口,面露艰难之色…… 倪公公担忧地皱起了眉头。 他也知道皇帝最近休息得不好,口舌生疮。他劝过皇帝宣太医,可皇帝说没事,服了丹药就没事了。 倪公公又想劝皇帝宣太医,可下一瞬,皇帝捂着胸口往后倒了下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 倪公公和其他的内侍们根本就来不及扶住皇帝,失去意识的皇帝软软地倒在了后方的高背大椅上。 众人一拥而上,围着皇帝七嘴八舌地喊着: “皇上!” “皇上晕倒了,快宣太医!” “赶紧去通知皇后娘娘……” 养心殿内乱成了一团,内侍们几乎魂飞魄散。 不消片刻,太医院的太医就匆匆赶来。 当天正午,皇帝龙体抱恙的消息就在京中各府与文武百官之间传遍了,闹得沸沸扬扬,人心惶惶。 “太医们现在还留在养心殿里没出来。”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