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尘软软地应了。 顾玦看着她乖巧的样子,眼里荡漾着无尽的蜜意,俯首在她下巴尖上亲了一下,才从美人榻上起了身。 他稍微整了整仪容,就去了外间。 躺在内间的楚千尘在美人榻上翻了个身,目送顾玦去了外间,不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了顾南谨熟悉的声音:“九皇叔,后天昊人就要启程离京了。” 顾玦没说话,自顾自地喝着茶。 顾南谨继续往下说:“孤一直怀疑昊人对于换亲的事妥协得那么轻易,是别有所图。孤本来想多留昊人一段时日,可是父皇……” 顾南谨幽幽地叹了口气,郑重地对着顾玦作揖:“还请九皇叔指教。” 顾玦还在喝茶,一言不发。 顾南谨维持着作揖的姿势,姿态放得更低了,神情郑重。 内间的楚千尘也听到了顾南谨的这些话,皱起了小脸,瞪着前方通往外间的那道门帘,觉得这个太子未免也太不拿他自己当外人。 “喵呜!” 猫似乎在附和她一般,轻盈地跳上了窗槛,好奇地张望了一眼,然后又走了,追麻雀,玩狗尾巴草,自己疯跑,玩得是不亦乐乎。 早春,一个个白玉兰的花骨朵儿在树梢开始一朵朵地绽放,洁白无瑕,就像一个个玉雕的花灯似的,空气中多了玉兰花馥郁的花香。 从宸王府乃至整个京城的玉兰花全都怒放,白的,粉的,紫红的……可永定侯府上下却是无心欣赏,侯府的气氛仿佛还沉浸在寒冬之中。 自沈氏回了穆国公府后,侯府就没消停过,楚令霄与楚令宇兄弟俩为了那件差事争闹不休,天天吵。 太夫人头疼不已,每天既忙着劝架,也忙着帮长子劝次子,让楚令宇以侯府为重,一家子谁也说服不了谁,闹成了一团,几乎都忘了楚千凰马上就要随安达曼他们走了。 楚千凰自然知道他们都在吵些什么,却也是管不上了,心里多少有些苦涩,默默地收拾着行装。 她的行装其实也已经收拾得七七八八了,这两天也只是查漏补缺。 楚千凰只是媵妾,随身能带的东西有限,必须尽量地缩减行装,但是必需品又不能少。 楚千凰再一次看起了清单,忽然,丫鬟来禀说,姜姨娘来了。 姜姨娘穿了一件柳色暗纹褙子,搭配一条翠绿挑线长裙,这衣裳是她从前留在侯府的旧衣裳,也不过穿过一两次,九成新,只是衣裳明显宽松了不少。 她乌油油的头发挽了一个弯月髻,斜插一支并蒂莲花金钗,脸上也抹了脂粉遮挡蜡黄的面色,与她前两天刚回京时判若两人。 “凰姐儿,”姜姨娘一手抓住了楚千凰的手,另一手从怀中摸出了一张银票塞给她,“这个你收着。这是我这些年辛辛苦苦攒下来的。” 她泪眼婆娑地望着楚千凰,珠泪滚滚,哽咽了。 捏着这张被姜姨娘揉得有些皱的银票,楚千凰觉得心里暖烘烘的,似有一股暖流淌过,有些感动。 “凰姐儿!”姜姨娘一把将楚千凰紧紧地抱住了,纤细的身体颤抖不已,悲痛地说道,“委屈你了!是姨娘对不起你!” 好一会儿,她哽咽的声音又响起:“我只是个姨娘,虽然我跟你父亲青梅竹马……” 说着,她又抽泣了两下,说不下去,凄婉悲怆,带着千般温情、万般委屈。 就算姜姨娘不说下去,楚千凰也明白她的未尽之语。 她知道姜姨娘也很无力,姜姨娘只是个孤女,无依无靠,没有父兄作为倚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心爱的人被人抢走,只能委屈求全地在沈氏手底下过日子……只能在楚令霄被流放时,陪着他一起去幽州。 过去这十几年,姜姨娘很不容易。 楚千凰心里也难受,感同身受,低声道:“姨娘,我明白。” 姜姨娘的身子又是一阵剧烈的轻颤,才接着道:“凰姐儿,你是我的第一个孩子,当初……”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