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体的状态越发差了, 照这样下去,把修罗诀拾起来也是迟早的事。 可这小东西明明是他一人的,他为何要分给连暝一杯羹?若是藏起来, 比起偶尔才出现的自己,这些软骨头的东西定是偏向连暝的,藏不住的。 然他又曾如此说:[我答应过,会护你一辈子。] 所以这些日子他辗转反侧,现在误打误撞撞上这机会,忽然醒悟,内心的某扇闸门打开,如风暴般的独占欲把仅剩的仁慈扯碎。 死了就永远是他的了。 他遗憾可怜这小东西,也只是可怜他偏生遇上了自己,少年对柳晓晓到底还是养玩意儿似的喜欢。他想得很明白,这些日子自己拖着不去碰修罗诀,让某些老东西急了,这些若羌人是冲着自己身后的小东西来的。 他们算盘打得很好,就算查起来,也可以往若羌反叛余孽上推。他们自信他不会为个才来没多久的养在笼子里的小鸟,和他们闹翻脸。 于是决定舍弃身旁的小妻子,也只是一瞬间的事,但紧紧拉住少年冰凉的手的柳晓晓却很快领会了少年的意思。 他要杀死自己。 因为修罗松了手,现在只是柳晓晓一厢情愿拉着他的手不愿意放开罢了。 伴君如伴虎,就算被许诺过,但身为弱者,在这样一刃斩一人的世界,又有什么置喙的资格?不是每个捡到他的人都像楚离那样啊 柳晓晓苦笑一声,他知道自己任性,但总仗着有人为他收拾残局,现下落到这样的下场,唯一怪的是他拎不清,以为自己到哪儿都有好运气。 直面死亡时,才晓得那年躲在骆驼后望着由残肢断臂组成的血河的少年从未走远。 透过盈了水的眼珠,柳晓晓只能模模糊糊看见四周白色袍子的人从藏身处跃出缓缓聚拢。再一眨眼,滚烫的泪淌了满脸,顺着下巴,落在修罗手背上,湿漉漉的。 别哭。唇角那抹漫不经心的笑意仍未散去的少年抬起另一只手,把自己面上的眼纱解开。色泽纯粹如红玛瑙般的眸子定定地盯着身旁的人瞧,似乎是想把这小东西生前最后的模样记下来。 闻言,柳晓晓哭得更凶,把用来挡扬沙的面巾都打得透湿。 他带着哭腔争辩道,软糯的江南口音:我怕死,怕得狠了,难道连哭都不能哭吗? 修罗看得失笑,也就这种时候,这小东西才会大声对他说话。 穿着白袍的若羌人犹疑地站在不远不近的位置,望着手拉手状似亲密的两人,有些不确定现在是否是出手的好时机。 修罗的双眼还未从骤然的明亮中缓过来,睫毛上跳跃着稀碎的光,像地面反射着粼粼光点的沙。少年微微眯起的眼看上去无害而柔和,除开那令人胆寒的眸色。然而那些若羌人也没有胆子打量他,视线都放在了一旁轻轻发着抖的中原人身上。 终于,他们靠近到无法后退的地步,有意绕开修罗的位置,向面色惨白的柳晓晓探出手去 柳晓晓拧着身子躲闪着那些向他探出的手,紧紧贴着少年的滚烫的肌肤像能感觉到皮肉下鲜活的血液。 修罗!你说过会护我,这样就不做数了吗! 终于,他喊道。因为太过用力,整个人都剧烈地颤抖咳嗽起来,连带着修罗的手也一并颤抖着。修罗一怔,周遭向他伸出的手也停在半空。 下一刻,从修罗身上溢散开的磅礴内力以他为中心,略过柳晓晓,带起墨染似的发,化作一道如有形般的罡风。 地面被卷起的黄沙还未散去,便听见尘土飞扬中传来几声闷响。 啪啪 沉闷的倒地声,放眼望去,这条街只剩他们两人稳稳站在原地。 修罗眨了眨眼,颜色稠丽的血从眼眶溢了出来,在少年白净的脸上淌出两条血痕。他似乎对自己方才的举动有些茫然,隔了一息,才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来。 我只帮你这一次。他轻声说道,说完,闭紧胀痛的眼睛,重心不稳地晃了晃,你走吧。 他本以为自己会倒在地上,却未想自己被搂入身旁人怀中,脸上的血蹭在柳晓晓裸露在外的皮肤,留下艳丽的痕迹。 柳晓晓也是发了狠,把人半拖半拽着往自己先前寻到的一些隐蔽处带,一边儿恶狠狠地说:你当我是傻子?我告诉你,在我没活着回江南之前你别想甩开我! 若是他听了修罗的话一个人跑了,怕是还未出城就能躺平变尸体了,把这人带着自己才能活。思及此,手上发了力,把人背到背上匆匆往一旁的小巷挪。 修罗环着柳晓晓的脖颈,手臂感受着他急促的脉搏,想:小猫到底是有爪子的,逼急了也要挠人。 真想把这漂亮可爱的小猫扼死在怀里啊 两条手臂悄悄收紧,却因为脱力没法把心中所想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