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正对的方向,说,开始了。 轻纱艳丽的小娘子还站在二楼说着吃好喝好的热闹话,有几十个装扮一致的家丁一同从舱尾涌出,持着各种不同的器具,用低矮的屏风将主舱分割成了不同的赌区。 本次主玩搏戏,二楼的几位老板各带一百挂头,共四百位,挂牌为示。 那簇拥做一团的四百人纷纷取出各自的木牌,挂到了脖子上。 木牌上写着他们主家的姓氏。 活挂头们上船之前各自领了主家给的相同数量的丰硕本金,在往返的四个月内,他们须得依靠着这些钱,莫论是赢得盆满钵满又或是输得倾家荡产,都由自己承担。 各类搏戏的规则与赌坊无异,五成运气五成本事,前途命运全系在赌桌上。 而最后胜出的人依照木牌来论,是哪位老板家里的,哪位老板就胜出。 胜败与否不给予奖励又或是惩罚,有钱有势的公子哥儿们,玩得是乐子,争得是面子。 内里的行道勾结暂且不论,旅途当中,娱乐为上。 当然,这娱乐只针对几位老板。对于活挂头们来说,往前一步或生或死,往后一步一定会死。 这是他们早做好的抉择。 其余贵客请各自随意,可以尽情享用美食,旁观赌局;也可以参与其中,旷性怡情。那姑娘继续说着。 裴郁离将调羹放下,不禁笑了一声,道:旷性怡情,说得可真好听。 寇翊瞧他那碗里的汤没动几口,干货又全给剩下了,忍了忍,还是拍拍他的小臂,说:正午便没怎么吃,趁热先将这份喝完。 唔...裴郁离看他一眼,一会儿不还有晚膳吗? 晚膳是从夜间开始,况通宵不得休息,寇翊秉着股莫名其妙的耐心继续道,你先果腹,否则一入夜便要冷了。 裴郁离愣了愣,眼角携了一丝笑意:担心我饿肚子也可以直说,干什么冷冰冰地拿挑食训我? 寇翊彻底放弃嘴硬挣扎,道:你这身子,自己怎得从来不知注意? 寒冬腊月的天气,饭量小,吃得还慢,回回都要把热乎乎的食物给放凉了,而后直接撂了筷子说自己吃饱了。 汤和肉混成一锅,任谁都爱先挑肉吃,他偏不,就要把养身体的东西全挑出来,吃那寡淡无味的。 大病初愈之时不去补,之后可就补不回来了。 更何况他本就如此清瘦。 太瘦了。 寇翊每多看他一眼,都会在心里这样想一次。 而裴郁离听他这样问,竟静默了半晌,眸子里透出一股子隐隐的柔情来。 他转过身去,又将这份本就不明显的温柔掩饰得好好的,真的拿起调羹,一言不发地继续吃起来了。 他的侧脸线条很柔和,五官呈现的弧度都像是被精心设计好的,完美无缺。 寇翊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才移开了目光。 二楼左边一侧,有三位富贵户分坐长桌的三边,玉盘珍馐摆在面前,一楼的百态也尽数收入他们的眼帘。 本应是四位,还差一位不知因何事耽搁,尚未露面。 那几个看起来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公子,佳酿下肚、美人在怀,面上都神采奕奕。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闲天儿,另外也都分了注意力到楼下自家的活挂头们身上。 活挂头们各自在不同的分区,玩着不同的搏戏,此起彼伏的喧闹声充斥着整个船舱。 裴郁离好不容易吃完了一整碗食物,抬手戳了戳寇翊的肩膀,问:寇爷,你有钱吗? 寇翊一顿,侧身问道:你也要参与? 裴郁离抹了抹嘴巴,说:我为你赢些银子回来呗。 ......寇翊一头黑线,答道,不必,我的银钱够用。 这话是实在话。 天鲲帮是盘踞一方的大帮派,这么多年黑白两道通吃,捞了不少宝贝和现银。 寇翊既是天鲲数一数二有本事的,也是范老大的心腹,在吃穿用度上从没发过愁。 也就是说,他真的不差钱。 裴郁离又说:既然够用就借点给我嘛,一会儿就还给你。 赌博这种事情可不是靠一张嘴就能赢的,寇翊虽是外行,可也明白其中的风险。 不过... 他又想了想,小赌怡情,加上席间确实无聊得紧,放裴郁离去凑凑热闹...似乎也没什么。 寇爷?裴郁离又揪了揪他的衣袖,就算是撒上娇了,我若赢了,就全给你;我若输了,你骂我就是。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