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琼盯着那石子儿走出去,一抬头就看见了徐夙。 徐夙目光划过石子儿在鞋面上留下的尘印,没说什么,望向那双不揉一点杂质的眸。 他拿出帕子,擦了擦她额头的汗:“天这么热,做什么不好,非要在这里等着?” 元琼享受着他的照顾,眯起眼睛笑了。 “你方才又做什么了,我听到有人骂你了。” 徐夙慢条斯理地折好帕子:“是吗?臣很收敛了。” 不是她让他少树敌吗。 元琼耸耸肩,和他并肩而行。 上次他硬生生把人逼到辞官也是这么说的。 好像是程蔚带人夜袭,那个人的儿子在军中职位被他这么压了一头,就开始各种阻挠不同意,最后一看夜袭成功了,人程蔚还没说什么,那人反倒屁颠颠替自己儿子来抢功了。 怪也怪那人的儿子踩了徐夙死穴,他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因为忌惮旁人便要抢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有人从后面超过他们。 那些个大臣们好像也渐渐接受她和徐夙两个人的关系,除了用那孺子不可教的表情看看他们,也不敢再说什么。 被人超过的次数多了,徐夙才发现,每次自己和小公主一起走的时候就会不自觉慢下步子。 这条道,他以前偶尔会和元琛一起走。 但更多时候,他都是一个人走。 不过似乎以后,都要慢慢习惯两个人了。 两人还没走几步时,阿六匆忙跑了过来,叫住了徐夙。 他一口气还没喘过来,急急地说道:“徐正卿,最新战报传来,秦国突袭,二、二殿下重伤,随行军师被敌方投石机所砸当场毙命。前线缺人,秦国似是要硬战到底!陛下请您过去商议前去人选!” 走在前方的朝臣纷纷回过头来,因这惊雷般的消息而炸开了锅。 像二殿下这样能坐镇大军的人岂是说有就有的! 而且南边缺人驻守,蛮族来犯,刚命人派大军出发不久,还有什么人选啊! 所有人都在期待与秦国一战的结束,谁会想到已然胜券在握的战事急转直下,远方的鲜血仿佛撕碎了湛蓝的天,渴望归家的人和现在宫中的人一样,抬眼所望,不见天日。 在一片混乱中,徐夙缓缓吐出两个字:“臣去。” 在场的人都被这两个字砸得七荤八素,张大了口。 阿六以为自己没有说清楚,解释道:“不是,陛下是——” 徐夙打断:“你去告诉陛下,让杨大人在丹城先稳住,容臣交待一下,今日就会出发。” 那些大臣们的脸色从稍缓变为复杂。 这般似曾相识的场景,即便徐夙作为谋臣从来没上过战场,即便他们都知道此去九死一生,但他这么一句话就能让人想象到大军凯旋归来的场景。 可是然后呢,这次徐夙又会提什么要求? 唯有元琼的心忽然就揪起来了。 他不要命了吗?会死的啊。 本来就活不久了,为什么还能说得这么坚定啊。 她要拦住他,她很想很想拦住他。 可是她不能。 此时此刻,她是赵国的公主,而他是赵国的臣子。 举国皆知,他智谋无双。 满朝上下没有比他更能安定军心的人了。 黑鸦停落在高墙之上,粗劣嘶哑的叫声像爪子扯过人心。 飞起时,乌黑的翅划过突然暗下的云。 徐夙回过身来,面对着她。 元琼仰首与他对视,只一触,鼻子和眼睛都开始发酸。 谁都没有说话。 她亦没有哭,忍得很辛苦。 他们在那里站了很久,久到所有人都散了。 徐夙半蹲下身,与她平视:“臣又自作主张了。” 元琼嘲他:“复仇也生出了感情,关键时刻,你果然放不下赵国。” “臣承认自己放不下赵国,”徐夙忽然低头,卷起自己的袖子,“但更放不下瑞瑞。” 一圈一圈的红线,越来越多。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