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扑通扑通陆续跪下,大气都不敢喘半下。 韩崂山语气生硬道:“都跪着,请人去让你们家里官最大的,来领人,给你们五炷香功夫,没人来,韩某人就直接拧下你们的脑袋!” 董贞欲哭无泪,他们都得老老实实跪着,让谁去请人? 那貂帽年轻人轻声笑道:“让这帮兢兢业业给陵州老百姓做事的军爷们去传话好了。各位军爷,赶紧的,骑上他们的骏马,这样的机会不多的,一匹马就比你们全部家当值钱了。到时候这帮人随便死了一个,你们身上的皮就得被人迁怒扒下来,不光是身上甲胄,皮肉也得少一层。” 那名伍长壮着胆子起身,有他带头,麾下士卒也犹豫着站起,徐凤年对伍长说道:“我数过了,刚好多了你一个,你留下,其他人去报信。对了,跟他们长辈说一声,当过武官的,都要一一披甲而来。” 董贞想死的心都有了,她垂首时眼神惊惧又怨毒,这都快小半炷香没了。远处,越来越拥挤的街上众人只瞧见那个应该来头很大的貂帽年轻人,摘下了巡城伍长的腰间佩刀,然后安静蹲着,横刀在膝。 这让看客们大失所望,前些年见惯了听多了四位陵州恶少的跋扈行径,按照常理,天下乌鸦一般黑,比拼靠山比拼家世最终胜出的膏粱子弟,不是应该往死里拾掇那些输了的可怜家伙吗?否则和和气气的,也配当个陵州纨绔?王绿亭好奇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是要杀鸡儆猴,让这些人所在家族里的陵州官员服软低头?可照目前情形看,不像是要真的杀人啊。如果真要等到那些官员到场才杀,那也只能杀个口服,很难心服。” 孙寅缓缓说道:“下策乱杀一通,杀纨绔杀官员,在陵州百姓眼里立威,到头来惹得陵州武官文臣和衙门胥吏更加同仇敌忾,眼下的燃眉之急,算是烧光了眉毛。中策一个不杀,权当卖一个人情给这些家族,起码能让他们以后吃相不会太难看,双方暂时相安无事,但对于陵州大势,仍然于事无补,幽凉两州的边关将士,还会轻看了世子殿下。上策,当下局势,几乎没有上策可言。” 王绿亭笑道:“几乎?” 孙寅平静道:“有是有,可我不觉得世子殿下办得到。” 王绿亭追问道:“说说看。” 孙寅难得笑道:“要是稀里糊涂收场,然后你请我喝顿好酒,我喝高了,就说给你听。反正在北凉,我孙寅这辈子注定高不成低不就,既然活不痛快,就只能喝痛快了。” 四炷香后,一匹匹骏马狂奔而来,所幸绝大多是武将出身,马术精湛,仅有一位不曾上过沙场的文官,也有急智,让扈从驾马,同乘一骑,他本人顾不得气度风范,死死抱住扈从的腰,狼狈不堪。 越骑校尉董鸿丘离得最远,但还是跟那文官一起到达,前头到场的四位武官,一位陵州兵曹从事,一名杂号将军,两位实权都尉,都已经跟各自子孙跪在地上。那个撞墙昏厥过去的纨绔也给拖来。 主掌一州文书案卷的治中周大人,也脚底抹油,身形竟然是快过了董越骑,干净利落扑倒在地,哭腔道:“卑职周建树参见世子殿下!孽子惊扰了世子殿下,卑职罪该万死啊!” 要知道这位陵州治中周大人,正是那天得以进入将军官邸的一小撮人里的一员,在书房得到了世子殿下的暗示允诺,不说升官发财,起码不管陵州如何跌宕起伏,他周建树好歹稳稳保住了屁股底下陵州文官第三把交椅的治中一职。那骑乘白蹄乌的周大公子,正是他周大人嘴上的孽子。 连咱们背靠燕文鸾燕统领这座巍峨大山的周治中都乖乖跪了,那些兵曹从事和将军都尉也都心里舒服几分。 唯独董越骑仅是站立着抱拳沉声道:“末将董鸿丘参见世子殿下。” 他站着,但是世子殿下还蹲着。 周治中眼角余光瞥见这一幕,又低头了几分,只是嘴角悄悄翘起。 整座陵州官场都知道董鸿丘是钟老将军的心腹爱将,而且董鸿丘因为年少投军,也是经历过春秋战事的功勋武官,否则也当不上威风八面的陵州越骑校尉,这类地位显赫的肥缺,不知道有多少从边境上退下来的武将眼巴巴盯着,没有点真本事,就侥幸算当上了,也会被踢下来。 说实话,哪怕是那些看不惯董贞周建树之流纨绔的寻常百姓,心底也觉得董越骑不跪见那手无寸功的世子殿下,是应当的。 那世子殿下握住那把北凉刀,缓缓起身,没有董鸿丘预料中的勃然大怒,甚至没有要拿北凉世子或者是陵州将军两个身份来强迫他下跪的迹象。 毕恭毕敬站在世子殿下身后的韩崂山才要前踏一步,就被徐凤年摆了摆手。 徐凤年拄刀而立,双手轻轻叠放在刀柄上,微笑道:“诸位大人放心,本世子没遭什么罪,倒不是说你们的儿子孙子不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