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梨花,落了这姑娘一头。 她嫩生生的,也像这水清水秀的地方开出的梨花儿。 她守在他救上来那老头子旁边,在为他拍背。 等那老头子把呛的水咳出来,她才抬起眼睛看他。 江忍全身滴着水,周围湿了一大片。 春衫薄,贴在他身上,隐隐能看出肌理的轮廓。他长腿修长有力,也垂眸看着她。 带着几分讥诮。 孟听不知道为什么,生出些许愧疚和尴尬。 老李说:“吓死个人了。多亏这小伙子。老曾你没事吧?” 地上的老人瞪了瞪眼,歇了会儿有气骂人了:“叫你和我抢鱼竿,不抢我能掉下去吗?” 骂完了外公才觉得腿痛。 一抽一抽的痛,他脸色发白:“听听扶着我,我脚扭到了。” 孟听赶紧道:“我送你医院看看吧?” 老爷子变了脸色:“不去不去!多大个事,回去让你外婆拿药酒揉揉。” 江忍低头拧干衣服上的水,旁边的人说什么他也没应个声。 别人感谢他,他冷着脸当没听见。 他真没想到随手救个人是孟听的外公。 好半晌,他听到一声轻轻的谢谢你。 像四月甜甜的风。 江忍看过去,她吃力地扶着老人,打算先回家看看脚伤。 江忍心里一股无名火,在见到她时越烧越旺。 周围赶来的人看热闹,取笑曾老师回去肯定要被老伴儿骂。 江忍也没和她说话,往那老爷子面前半蹲:“上来。” 老爷子当然记得这个救他的小伙子,满身的力气,就是人太粗鲁。握得他这把老骨头现在都疼。 他心疼小外孙女,只好让这小伙子背:“谢谢小伙子,太谢谢你了。” 江忍淡淡应:“嗯。” 江忍抿唇,看了眼旁边的孟听。 孟听至今还在震惊江忍怎么出现在了这里,然而他救了外公。见他看自己,她也跟着讷讷道:“谢谢你,麻烦了。” 回家的路好远,她扶着走回去着实不容易。 江忍眸中冷冰冰,别开眼,似乎不领她的情。对着外公他还应了一声,对着自己,他一声也不应了。 孟听看出他情绪不好了,可她什么时候惹过他啦? 沿着满地落花的泥巴路,孟听跟在他身后。 少年步子很稳。 梨花落在他头顶,却没能让他更风雅,反而让他心里更烦躁。他回头,冲她道:“前面去,带路!” 孟听一点也不计较他凶恶的语气,绕到他身前带路了。 他终于能好好看着她。 梨花枝头俏,她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了这样一身打扮。盘扣嫩黄色小杉,下面一条格子裙。 再往下,就是黑色绣花布鞋。一点都不土,很漂亮。几乎温柔雅致的民国味道。 那腰细得他一掐能都断。 她长发披在肩头,在她身边,梨花开得灿烂。 稚嫩的年纪,却入了骨的美丽。 他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现在多狼狈。白色的衬衣黄一块黑一块,牛仔裤湿了,皮鞋里面全是那小湖泊的淤泥。 淤泥积压了许久,散发着一股子味道。 他和身上这落水的老头一样臭。 怎么也体面不到哪里去。 就像此刻,她明明就在眼前,江忍却依然觉得她离他那么远。 “喂。” 孟听回头:“怎么了?” 他背着背上的人,冲她道:“过来给我把头上的东西弄掉。” 孟听抬眸,见春风中的梨花果然也落了他一身。她知道江忍是脾气很丑的有钱人,没有多想,走到他身前,语气糯糯道:“你低头。” 她身上很香,娇娇俏俏的模样,眼里带着浅浅的笑意。 他眼瞳黑漆漆的,低下了头。 头顶突然被一只粗糙的老手一抹,背上的老爷子大方热心地说:“好了小伙子,没了,再落我帮你抹掉。” 孟听愣了愣,然后心道完蛋。 本来脸色就臭的少年被人摸了把头,脸色阴鸷得想杀人。 孟听也有点慌了。 外公做什么碰人家的头呀!她至今还记得江忍有多介意。 这人脾气本来就坏,把外公扔下去再打一顿都有可能。 她一急,在他发脾气前踮起脚尖,给他拿掉黑发上新落上去的梨花。 孟听清透的杏眼湿漉漉的,语气温柔,像刚才哄妞妞一样:“这回真没啦,你看。” 洁白的花瓣在她掌心。 她第一次也像对待别人那样,几近温柔亲近地对她。 江忍本来想发火的,本来是要发火的,背上这人谁啊,敢碰他!但最后,他望着她掌心的梨花儿,闷声道:“嗯。”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