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没什么战心,又在这边关之地耗费了半年的时光,岂能不想着回家?” 言罢,李俊似乎忘了自己是来接受调查的,竟又向何瑾问道“可固原城里统调不一、政令混乱一事,何主事又是如何看出来的?” “哦,这其实也没什么” 何瑾又摆了摆手,还挠了挠屁股,才道“一座城里,有总兵官、有中官监军、还有右都御史嗯,这就纯属添乱了。” “三样官职当中,总兵官看似最大,节制全军。可事实上,无论制定何样的攻守战略,总兵官必然要跟手下的武官商议。而各武官性情不同、看法不一,难免会让总兵官左右为难的。” 李俊闻言,想着衙堂里每日武将们的争吵,不由深为认同,情不自禁颔首点头。 甚至就连何瑾刚才那个不雅的动作,他都觉得没那么粗鄙,反而有些率性坦然,外加一点高深莫测的意味了。 “不过,这还只是开始。”何瑾却毫无觉悟,仍旧没形象地抓着脑袋,道“保国公到这里的时候,其实还不算太为难。” “毕竟为帅者不在善谋,而在于善断。同众武官商议拿出一份方略来,他还是能做得到的。” “可之后就有意思了,因为这份方略,是要由中官太监和右都御史来审核的。”说到这里,何瑾忍不住嘲讽一笑,道“也就是说,保国公还要再商议一遍。可对付这两位,他就算善断也不行了。” “因为中官太监不仅有节量诸宜之权,还代表着陛下的意思。从他口中说出的话,保国公就拿不准究竟是中官的建议,还是陛下的意思了。” “而到了右都御史这里,就更有意思了。”这时候,何瑾的面色还是笑着的,但笑意里的嘲讽却越来越浓重“文官们普遍叽叽歪歪,又权欲极强,他们可半点都不希望,守御边关出什么岔子。” “而大明到了这个时候,早已文贵武贱,御史又有监察之权,照样可以上本弹劾奏报,更不要说,人家文官还喜欢拉帮结派造声势,你们武官根本说不过人家” 一直到了这时候,何瑾面容才认真了几分,道“且这些还只是按常理推断,至于具体情形、各时期的外在影响,我还统统没算进去。 “一份攻守战略,照这么一个流程走下来,别说半年,就是十年也执行不起来。”说着,他身子微微前倾,面无表情地问道“这时候,李都督还需问我,固原城里为何统调不一,政令混乱吗?” 李俊张了张嘴,忽然感觉嗓子干涩,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一般,说不出一句话。 可这个时候,何瑾却一下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勃然变声道“十余万大军,看似人数众多,却如一头被绑缚住了爪肢、病魔缠身的巨兽,只能日复一日地趴在原地!” “单是这些内耗,就足以令大军缓慢地分崩离析,还谈什么守御边关!” 说着,他又忍不住喝道“说实话,你们到现在还没被鞑靼大军攻破,我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那,那何主事想必也猜出来,李某为何要派人恫吓你了吧?”怔怔愣了半天的李俊,最后只问出了这个问题。 何瑾则不由点头,道“当然,李都督的用意,就是希望我是个怂包嘛。” “只要被你恫吓住了,就不会来添乱搞事儿,不会在这座病魔缠身的固原城身上,再加一味毒药!” 说完这句,趁着李俊神色恍惚的时候,他猛然又一下抢在了李俊身前,直视着李俊的眼睛,缓缓又坚定地说道“可是李都督想过没有?有时候重病还需猛药医。而我,很可能就是那一味猛药!” “你,你此番到底想知道什么?”李俊没有被吓住。但情绪猛然受到剧烈冲击,还是让他下意识地问出了这句话。 “我想要知道七月的那场战役,你们到底有没有谎报军功!”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