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街道,凉风习习。 巷子里的路灯佝偻地弯着腰,灯罩稍显残破,散着暗黄的光,透过斑驳的树隙星星点点坠落,不断拉长过路的人影,时而交融,时而跳跃。 夏芙心如愿吃到巷尾的“幸福麻辣烫”,吃饱喝足后情绪高涨,回家的路上一路高歌,“大头大头,下雨不愁,人家有伞,你有大头。” 谢以梵碍于程靖在场不敢放肆,好半天才蹦出一句,“小矮人。” “你叫谁小矮人?” 谢以梵居高临下地俯视她,手从自己头顶直线下滑到她额前,“你猜。” “我猜你个西瓜萝卜头!” 她跳起来一个精准锁喉勾住他的脖子,一手揪他耳朵,一手捶他胸口,出手不重,主打欢乐。 “啊——啊——”整条巷子都是谢以梵撕心裂肺地惨叫:“夏大姐.......饶命.......靖哥......救命啊靖哥......” 他俩一路吵吵闹闹长大,只要在一起就有掐不完的架。 赵晞西和欧阳轩早已免疫,默默退后远离站场,耳机分摊使用,一只耳朵献给音乐,一只耳朵留下听戏。 程靖独自走在最后,前方叽叽喳喳的斗嘴声吵得他头皮发炸,低头看向手里提的大包小包,莫名有一种长辈带小孩的错觉。 他摇了摇头,长叹一声。 一群长不大的老小孩。 * 小巷内外一片静谧。 狡猾的月亮藏在云后,踩着零点的尾巴露出头,月光清亮如水,洒了满地碎银。 “芳姐理发店”大门紧闭,“立青超市”无人看守,唯有“轩轩台球厅”还亮着灯。 “向叔。” 赵晞西从店外探出半个头,询问正在扫地的中年男人,“你看见我爸妈了吗?” 向礼停下动作,缓缓转身。 他海拔很高,偏瘦,穿简朴的格子棉布衬衣,搭配金丝眼镜,书生气很浓,笑起来温文尔雅,“他们在院里喝酒,喝得正开心。” “什么!”赵晞西惊恐地瞪大眼,“我妈喝酒了?” 向礼怔住,点了点头。 “完了!” 赵晞西仰天长啸,稍一回想自家老妈奇葩的酒品,那种宛若世界末日的窒息感瞬间席卷全身,她绝望地闭上眼,迈着艰难的步子直奔小院而去。 “向叔好。” “好好好。” 余下的几人陆续问好,欧阳轩最后一个出场,他没着急追随前方大部队,径直停在向礼面前。 “姑父,这里我来收拾吧。” “没事,你去看看你姑姑,她今天也喝了不少。”男人语速不快不慢,吐字清晰有力,隐约能感受人民教师自带的威严,“我去给她煮杯蜂蜜茶,喝了明天才不会头痛。” 欧阳轩应好,转身离开。 他一向孝顺,从来不会顶撞长辈,因为他心里非常清楚,如果当年不是姑姑姑父执意把他带在身边,现在的他或许还困在那个穷乡僻壤的大山里,没有知识,没有未来,只有干不完的农活和一眼便能望到头的人生。 * 穿过后门走进小院,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唱歌。 正前方出现一排结实的人墙,先来的几人并肩站成一线,木乃伊似的一动不动。 欧阳轩带着一丝疑惑走近,环绕耳边的歌声愈发清晰,他停在夏芙心身边,刚要开口问什么,只见几步之外的大树下,“个人演唱会”已经启动新一轮的表演。 一条细长的老式电线从屋内延伸至大树,环绕几圈粗壮的树干,硕大灯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