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摇:“??” 不等云摇再问。 只见慕寒渊左手食中二指并指如刃,在她手腕上轻轻一抹,就割开了一道口子。 艳红的血瞬时淌出,落地间隐约能见一点乳白微光。 云摇嘴角一抽:“……你不会是打算给我放血吧?那这魇丝没放干净,我可能已经死干净了。” 慕寒渊托着她手腕的指骨微微停顿。 意外地,他并未作任何解释,而是折腰俯身—— 雪白长缎垂下,委顿于地。 那人覆目白绸上血色愈浓,银丝莲花冠在夜色中半垂,将坠不坠。 与这张漠如神明的面孔截然相反的—— 他将唇覆上了少女手腕。 “……!” 虚空中,云摇的魂魄虚影狠抖了下。 余下的确实不必慕寒渊解释,云摇也看得清楚。她灵脉中的魇丝受他灵力牵引,如潮海生涌,纷纷迫不及待争先恐后地灌入他主动敞开的灵府中。 前后不消数息,云摇灵脉内魇丝已将尽。 云摇切身感受到了这位未来乾元道子或是第一魔尊的灵府,对这些魇丝的吸引力有多无可抗拒。 它们“抛弃”她的过程堪称毫不犹豫。 云摇来不及阻止,也忘了阻止。 事实上即便是她回神地第一刻就有些慌张地挪开了眼,但还是没能拦住那一幕的画面,刹那便如刀刻斧凿般深深镌入她的识海之内—— 山间清月下,白袍谪仙俯身。莲花冠轻颤,墨发如瀑落肩,雪锻遮眸,而他覆下的浅色薄唇,被她的血一点点殷染上艳绝的红。 云摇忽然无比庆幸慕寒渊此刻不能视物。 否则她无法想见,这一幕里他若含吻着她的血而撩睫抬眸,那一眼大概足够她永沦无间,这辈子也别再想回仙界当她混吃等死的小神仙。 最后一点魇丝将尽。 云摇终于转回来,竭力平着声线:“……魇兽之丝,入梦者死。” 她重复了遍,问:“你不怕死吗?” 慕寒渊直身,垂首,像是隔着白绸望她。 到此刻云摇才发现,他唇角是沾着笑的,尽管淡得像是镜花水月,一触即消。 “寒渊愿为师尊赴死。” “……” 云摇怔然,她觉着今夜的慕寒渊好生奇怪,和之前在宗门内的模样大不相同,搅得她一时心旌摇摇。 云摇下意识躲开了他明明不能视物的眼眸:“你,你七情不显,魇丝入梦对你未必有效……说不定,睡一觉,明早起来就好了。” 这话说得云摇自己都不信。 但慕寒渊似乎信了,他温声颔首:“好。” 雪白长袍被他捋平褶皱,莲花冠正过,连覆目白绸都被他理平在肩后,与乌发并垂。 做完这一切后,慕寒渊就席身靠在云摇身体旁边的树下,隔着那条雪白长锻,他像是定眸望了她许久。 片刻,慕寒渊轻声道:“师尊,明日见。” “……” 话声落下,他安然阖眸,神魂坠入梦中。 云摇正心虚明明是他舍命相救,她还这样骗他会不会遭天谴被雷劈时,忽觉神魂内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跟着便是一道无法抗拒的吸力骤然从身前传来—— 云摇的意识再次跌入了一片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 云摇“睁眼”。 ……又是一片七情之海。 那些隐约的流光在脚下若隐若现,犹如星河长带,然而这片七情之海和云摇的那片不同。 除了那点代表时间回溯的流光外,这里一片漆黑,目之所及,莫说是光团,即便是长河下应有的细碎如砂砾的光粒,云摇都找不到一颗。 三百年杳杳无期,竟真有人能绝断了这世间一切的七情六欲。 云摇只是看着,都觉得震撼又孤寂。 若说方才进来时她还不能确定,那此刻就毋庸置疑了,云摇相信这个万物不生的模样的七情之海,整个乾元界也找不出第二个人。 ——不知缘由,但她确实陷入了慕寒渊的七情之海。 越是极致的情绪,光团越大。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