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怕一眨眼这个人就在眼前消失了:“为什么会这样?是终焉之力失控导致的?还是你强行去遏制它在仙庭的蔓延,所以才被反噬至此?它,它还能治好吗?你的五感……” “……” 这大约是第一次,慕寒渊看到云摇在他面前慌得如此不成模样。 尤其是她强抑着哭腔的声线,像是穿过黑暗中那条淡金色的魂契,一点一滴的情绪都融汇给他,将他早已失去了感知的周身如浸温池,连心都泡得柔软,泥泞。 “师尊。” 慕寒渊的声线不自知地哑了下来。 他向前微微倾身,抬手将身前的人拢入怀里:“没关系……会好的,只是暂时如此。何况,我还有六识尚在,只要与身周气机相连,亦能暂代感知。” 云摇不确信地仰头:“你不会继续骗我了吧,如果你敢,那我——” 手腕作凶势抬起,但想到了慕寒渊此刻目不能视、耳不能闻,只靠那根系于二人神魂间的魂契传递,她又不忍凶他了。 将垂的手腕落到一半,被慕寒渊托住了。 那人笑着,指腹轻蹭过她腕心:“师尊不该记仇,你不是也骗过我么。” “我何时骗过你了?” 云摇下意识反驳,只是在瞥见他指腹在她腕心蹭过的位置,顿时想起了什么—— 乾元界,仙域绝巅。 当着天下仙门的面,刺慕寒渊那一剑之前,她就在这里瞒着所有人下了寒蝉老祖的替死之术。 只是…… 云摇往回抽了抽手:“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凤清涟。” “……好,”云摇微微恼声,“果然那只杂毛鸟是最靠不住的。” 慕寒渊低头莞尔:“即便他不说,我也只是不清楚师尊用了何种方式,却是知晓,师尊一定为我做了什么。” 不待云摇提疑,他笑着吻了吻她额心:“因为世上最知师尊者,莫过于我。” 云摇脸颊微灼:“你别以为自己像现在这样孱弱,我就会由你胡说了。” “并非信口,比如我还知晓,若你我明朝为这三界同赴死,那师尊最遗憾的,也一定是未能保下我了。” “你怎么猜得——” 云摇险些脱口,只是她终究是最不擅也抵不过煽情的,便又将余下的话堪堪收住了。 然而慕寒渊与她不同,他淡七情薄六欲,可唯独对她,若心底有一分,便一定要叫她知一分。 今朝苦短。 他若不说,来日下了幽冥,便作滔天悔意也无人诉说了。 “因为我也如此想。” 慕寒渊轻叹着,环过云摇的指骨缓缓收紧:“……我愿为三界苍生赴死,但我只求师尊仙骨永无寒暑,长留于世。” 云摇无声垂眼,睫羽微栗然。 但她还是挤出笑。 “好。” 云摇仰头看他,声音轻而微颤。 “那你告诉我,仙庭的终焉之力,你还能遏制多久?” 慕寒渊问:“师尊想要多久,我都会为师尊……” 他余下的话声被她抬起的手截了回去。 云摇眼睫栗然地低阖下去:“你已经被它反噬到五感沦尽,我明知你多熬一日,便多一日的折损,消磨,乃至殆尽……就不该有此问。” 她向后退去一步,对视上他早已无法视物的眼眸,云摇攥紧了慕寒渊的指骨: “慕寒渊,助我归位吧。” “我会把你从那里拉出来……不要再被它折磨下去了。” 即便。 即便到你解脱的那一日,也同样是你我的终局。 于无尽的黑暗中,慕寒渊轻执起那唯一的金色光影的手,他低声应。 “好。” - 终焉之力,挟裹着无法抵抗的消亡在仙庭中蔓延着,一日胜过一日。 终究到了连御令仙山都被无尽的墨海团涌包围,只余下御令神宫主殿的那一团日辉。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