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昱背影没变过,清寥、寥落,让人想起滨大校园的银杏叶,缤纷盛大一场深秋。梁意意也留了及腰长发,大衣捂得很严实,一张脸还是像少女,朝车的方向不停张望,笑没从脸上掉落过,和当年在图书馆总是踮脚躲藏观察他的样子一样。 只是当年,她凑热闹八卦的对象,是他和芮敏。 现在从他车上走下去的是郑清昱。 车是全防窥窗,外面看除了黑,什么都没有,可越是看不见,好奇心越大,梁意意很自然,用力把郑清昱拉到自己面前,眉飞色舞耳语:“谁啊?你在滨城除了我,还和谁有联系,从实招来!” 郑清昱扭头幅度不大,刚好够车里的人看到她清亮眼睛,秀挺鼻梁,弯了弯嘴角,“滴滴司机啊。” 乔雪信了,多看一眼嘀咕,“这年头还有开宾利出来跑车的……” 婚礼结束,郑清昱第二天就回了台城,医院出了件大事,中心人物是郑清昱所管年级的研究生,哪怕她正在休假,也有责任和义务赶回去。老郑和蔡蝶都不知道她回来了,厉成锋也是白天刚回到,他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要带两边家长下馆子,是蔡蝶坚决在自己家热闹才作罢。 家庭聚餐,一般都是老郑和厉成锋下厨,就快可以上桌了,郑清昱突然打电话回来问家里还有没有饭。虽然听到厉成锋一家人都在时,郑清昱沉默半晌让他们不用等自己,可一群人还是等她到八点多。 郑清昱提着行李回来的,蔡蝶心疼死了,觉得她不过出去几天又瘦了,脸色也不好,从玄关开始就跟着她,恨不得替她穿鞋。 厉成锋帮她拿行李,蔡蝶在,他也不好发挥,目光沉默在她脸上转,发现她嘴唇有些泛白,肉眼可见的疲惫,那些复杂多余的情绪忽然消失了。 老郑在旁边也插不上手,安安静静观察厉成锋,仅存的愤怒也变成了疑惑,看上去,两人都没问题,男人最懂男人,厉成锋看郑清昱的眼神,分明有爱,但也正是因为懂,老郑太了解男人能坏到什么程度,有外面的小孩都生出来了还能哭着下跪写保证书的。 无论如何,老郑只能祈祷不是因为有人变心而让郑清昱有离婚想法,其实这两天他想想也看开了,这过日子,还不真是所有人都能守着一个人过一辈子,柴米油盐,婚姻和恋爱又不同了,如果磨合不好,与其勉强相处,不如早早好聚好散。 在老郑头脑风暴时,郑清昱和厉成锋父母打了声招呼,一如既往叫“爸妈”,康礼美也一个劲抱怨:“这干的什么工作,人家休假还要召回来,那请假还有什么用。” 厉栋庆推了把自己老婆,“你一个没工作过的人说什么,没看小郑累成什么样了,赶紧让人家坐下来吃饭才是真……” 一群人叽叽喳喳的,郑清昱耳膜实在受不了,从下飞机就一直疼的头更加涨,老郑知道蔡蝶这个人关心则乱,看出郑清昱状态不对,适时站出来发话。 “真真你去换身衣服,马上就可以开饭了。” “你们先吃,真的不用等我。”说完,郑清昱拿掉了蔡蝶的手,空间有点挤,从厉成锋身边路过时她看了他一眼,一点都想不起来两人最后一次通话聊的什么。 厉成锋抬起手很自然替她把有点滑下来的开衫领子扯上去,在她离开后,没等康礼美说话就跟过去。 “我去看看,你们先吃,别再等了,这样她会更不舒服。” 家里是复式楼,郑清昱爬到二层,一进厕所就趴在马桶吐了,太急力量又不够,门没关紧,厉成锋紧随其后,那一声猛烈的反胃声太大,心脏骤然一缩,他反手锁上门,胡乱扯下许多纸巾跪在旁边替拍背,郑清昱整个人都在抖,一声呕得比一声大,厉成锋眉心跳痛,担心楼下的人会不会听到。 郑清昱就是不想让他们担心,不知道忍了多久。 但她吐不出什么,四点那会儿她脸色实在是太难看了,关系户怕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给她一个面包,郑清昱就水吃了,不然真的撑不下去。那团糜烂的东西吐出来,连黄水都没有,可胃气就是不断往上涌,整个食道都火辣辣的,一点点味道都闻不了,可总感觉刚才坐的那辆车上浓郁的茶香还在鼻腔里,不停泛恶,头也要裂开了。 郑清昱拿手去抠喉咙,厉成锋触目惊心,立马制止她,心毫无节律慌起来。 “你房间是不是有药?” 郑清昱无法回答。以前厉成锋不知道这种情况下是该抱她回床上躺着还是尽量原地不动,现在他让人轻靠着墙壁,回头再叁确认的同时火速出去找到药和水,又拿上她脱下来原本挂在行李箱的围巾。 她吃药的时候厉成锋拿围巾将她裹起来,不停揉搓。郑清昱有偏头痛,大多数情况下的呕吐也是头痛引起。吃完药郑清昱缓了五分钟,期间浴室里静得出奇,厉成锋电话响铃尤其突兀,前两次,他当着郑清昱面接的,公司的事,第叁次,他没接也没挂,问郑清昱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想洗个澡。” 厉成锋犹豫片刻,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