株上是最珍稀的养料,落在病号服上是鲜艳明丽的颜料,绘出了一幅抽象但却惊心动魄的画作。 指尖捏着的碎瓷片一定是烫手山芋吧,不然为什么会觉得指尖这么烫,简直比体温高了不少。 身上越来越冷了。 不该留下这盆花的。 裴云洲是这么想的,也跟着这么做了。 下一瞬,碎瓷片在空中画出一道抛物线,彻底消失在裴云洲的视野里。 裴云洲终于想起来正经事。 手机,要找手机。 还没有给阿冽打电话呢。 他想阿冽了,好想好想啊。 裴云洲重新开始在屋子里寻找,终于在桌子下面找到了手机。 想来,刚才自己强撑着起身给母亲拉凳子的时候,没站稳撞掉的吧? 看,自己都有可能因为站不稳撞掉手机,母亲的身体那么差,撞掉花盆也是很正常的。 裴云洲为自己先前的猜疑感到羞愧。 摔碎的花盆差点伤到了母亲,这一切明明都是自己的错。 如果早就如母亲所说,不要去做除了工作以外的乱七八糟的事,那这一切根本就不会发生了吧。 自己总是把一切搞砸。 裴云洲的精神又发散了一会儿,总算想起来自己是要给裴冽打电话。 一转头,却看见了窗子里隐约映出的,自己的影子。 他的眼前虽仍一片迷蒙,也依稀可以从中分辨出,自己头发凌乱,领口大开,灰头土脸,衣服都脏兮兮的。 这不是他,这不是阿冽喜欢的他。 “你是怎么弄成这样的,洲洲。” “还是干干净净的你更漂亮。” 恋人的呢喃在耳边适时响起,对裴云洲的认知给出了最直接的佐证。 他,不,干,净,了。 像是突然受到了某种感召和指引,裴云洲的脚步愈发轻快,就连眼前的云雾都仿佛被一束光穿透。 他只觉自己从未有如现在这般神智清明过。 裴云洲准确无误地找到了去往洗手间的路,每一个脚步都踩得很踏实,半点摇晃都不曾有。 从容得就像是这场病从未来过。 打开洗手间的灯,清晰的镜子里映照出无比陌生的面容。 镜子里的人脸色白得跟鬼一样,已然不是病中的苍白,而是惨白甚至青白,就连双颊上的最后一丝血色都已失去。 裴云洲的指尖落在那里,想象着恋人的模样。阿冽很喜欢吻他的脸,尤其爱吻那略微隆起的双颊,甚至在最亲密的时刻,还会小声在他耳边调笑,说自己实在太瘦,唯二的一点肉除了给身后那片隐秘地带,就是给了漂亮的苹果肌。可是现在,那块肌肉失去了最后的血色,一点也不漂亮了。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