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大小官吏行色匆匆,商贩收摊,路人逃命,追逐杀伐,此起彼伏,长安彻底停摆。 此时,李佑城带着精兵已经攻入皇城,各处衙门有夜宿的官吏缩着脖子观望,多数行政人员只顾做事,鲜少有接触最高皇权的机会,甚至谈不上哪党哪派,反正政权颠覆了他们照样做雷同的工作,人事调动虽是必然,倒也不至于被处死和流放。于是都便闭门不出,睁眼看着禁军被戮,李佑城的兵长驱直入。 张敬昌的凤翔军在皇城外被削掉大半,剩下的着急往回撤,西边和南边都是太子军攻势较弱的地方,于是金光门和明德门便成为最佳逃跑路线。 暴雨在jsg乱战中逐渐熄了声势,火光和硝烟取代了亮彻云霄的闪电。 借着黎明的熹微晨光,向西和向南逃窜的凤翔军在奔出城门的那一刻,傻了眼。 前方不远,肃穆而立的,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正是战功赫赫、声明在外的郭家军。 郭家四子分别率兵把守长安西面和南面的主要城门,虽人数不算多,但挡不住个个身形彪悍、武艺高超,站在那里,像来索命的阎罗,只一面便让张敬昌闻风丧胆。 再定睛一看,前方摇旗呐喊,横空出世的那人,貌似是个女子。 ——没错,郭念云选择在这时候过把瘾。 她家里的这些兄弟可是将心提到嗓子眼,忙左右护之,真要出个好歹,太子还不得将他们几个生吞活剥了。 张敬昌一队人马不战而败,从城内出逃的凤翔军也悉数被俘。 太极殿里,皇帝和众朝臣已经找遍了藏身之处,本来,里三层外三层的皇家禁军已经将太极殿重重守备起来,起码看上去架势十足,可顺朝百年安定,在场的各位大臣哪里经历过政变? 等太子兵马逼近宫城,城墙上守军的弓箭用尽,他们才意识到,误判了形势,底下的哪里是兵,分明是猛兽。 近身相搏,刀枪在血肉中游弋,太极殿前转瞬间成为一片血海。 “陛下,陛下!快想想办法啊!这太子不是要清君侧吗?怎么杀到太极殿了?难不成真要逼陛下退位,杀了我等朝廷肱骨?” 皇帝躲在御座后,何骈早已不见了踪影,已是气若游丝,嗫嚅:“杀吧,杀吧,反正早晚都是死……” 霎时间,殿外兵器交锋的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是马蹄踏步的轰隆声,有人下马,众军士齐声高喊:“将军威武!” 撞木突破殿门,雨后新日的温润光泽泄进大殿,铺满了通向高台御座的朝觐之路。 “殿内人听着,舒王叛党,若知悔改,现在滚出来,还能给你条活路!莫怪俺将军不通人情!”长松端持着金刚雪刃斩马刀,对着殿内咆哮。 鸦雀无声。 整个太极殿犹如苟延残喘的将死之人,发出沉重腐朽的喘息。 铁甲兵持刀有序迅速涌入殿内,将窝藏在桌下、屏风后的哆哆嗦嗦的朝臣们揪出来,归拢一起,全部押跪在殿正中。 李佑城沉沉冷笑一声,摘下厚重铁盔,深吸一口气,抬脚步入太极殿。 夏日再炎热,一夜暴雨也还能带来温凉。 清新的空气附着在他冰冷的铁甲上,随着他亦步亦趋,像一把利刃割开腐肉。 他步伐稳而大,踏在殿内石板上的每一步都像是在催命。 有胆子大的朝臣斜瞄几眼,忙擦拭额上的汗。 这剑南西川道节度使自入京后几乎没上过朝,都说他年轻神勇,如今窥到真容,果不其然。 只见他身形伟壮,气宇轩昂,右手持一把亮晃晃的长剑,剑锋朝下,与地面擦出刺耳锐利的声响。 李佑城毫不犹豫,径直登上高台,一把抓起御座后瘫倒的皇帝,将其拖至众人面前。 剑锋的光芒依旧耀眼,他一路过来,上面沾了多少血无法计算,但此时却干净无比,映出皇帝那张因过度惊吓而濒死的脸。 “李将军……你这是要……弑君?!”底下有不怕死的大臣瞪大眼睛问。 李佑城看过去,是陆执,他正不停磕头:“万万不可啊,李将军,太子与将军是要清君侧,而非篡位啊,这这这……史书……史书……” “史书”刚一出口,高台上“滋啦”一声腻响,皇帝脖子被斩断,一根血柱喷出,溅湿了旁边的龙椅。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