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着木托盘。 去年冬,他去南方赈灾的时候,染了病,总是咳嗽,也查不出病因,回来后便从太医院领了药,一直吃着。 “拿过来吧。”他说。 侍女欣喜,小步过来,将木托放在一旁案上,端起碗,在他脚边跪下来,舀了一汤匙,轻轻吹了吹,送到他嘴边。 李佑城迟钝一瞬,没张嘴,目光落在她脸上,盯了半晌。 小侍女以为被王爷看上了,羞涩转了转眼珠,朝他弯唇一笑。 李佑城也浅浅笑了,音色柔和道:“你与她确实很像,但可惜,你不是她。” 侍女惊恐,忙道:“王爷恕罪,奴婢真的不知缘由,只……只是景护卫让奴婢……” “罢了。”李佑城捏起碗,饮尽汤药,“你退下吧,告诉景策,就说谁也替代不了她,别再费心思了。” 小侍女觉得两边得罪,委屈地挤出泪来。 也不知是什么让他生了恻隐之心,竟心头一紧,缓缓道:“以后,你来侍药吧!” 小侍女喜出望外,跪下来磕头,哽咽着退了出去。 这一瞬,他只是想到,若阿如流浪在外,一个女子家没有人庇护,是否也会受人冷落,遭人欺负,遇到委屈的时候,是否也流眼泪。 但又摇头,笑了笑。她才不会呢,她机灵得很,古灵精怪,随机应变,哪是俗事能奈何了她的?想当年,她和亲遇险,被他救了,那副死皮赖脸软硬兼施求着他保护、照顾的样子,让他一度觉得,她是个奔放不羁的男儿郎。 后来,他许诺她,要给她想要的生活,要天天在一起,永远不分开……现在想来,那时的自己真是狂妄。 今日是休沐第一天,他换了身干净衣服,从马厩挑了匹中意的白马,出了王府,往西市而去。 休沐的时候,李佑城一定会来上善书肆,现在的老板是许府的落缨,他手下的人金川是落缨相好,也常来帮工。 他们都熟悉李佑城的脾性,也明白他的用意,特地在二楼为他设了雅座,他一来,就不让闲杂人等上二楼了。 那里有许清如的画像,有许清如的私家收藏,是他睹物思人的隐秘之地。 李佑城刚坐定,就听书肆一楼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叫嚷: “我跟了一路,我知道他在上面,让我上去,有些私事必须说明白!” 是陆简祥。 李佑城听了会,太过聒噪,索性起身,对着楼梯下面的人,道:“陆公子,二楼有好茶,请上来一叙。” 二人在窗前坐定,李佑城为他点茶。 陆简祥知道眼前这人的身份地位,以及与他父亲的私密关系,按理说,他是没有资格在李佑城面前吆五喝六的,但那些都是官场利益,不关涉感情。 任何利益只要掺杂了儿女私情,都会从目的降为手段,最后被情感牵着走。 所以,陆简祥眼睛含泪,气恼道:“定安王,你权势熏天,可有什么用?你想出如此阴损的招数来搜寻阿如下落,你可知,就算找到了她,也会让她背负骂名吗?你有没有站在她的角度为她考虑过?” 李佑城不回应,垂着眼,纤长有力的手指紧捏茶筅,搅动茶汤,不一会儿,茶末上浮,逐渐形成粥面。 他点茶的技艺极好,茶汤颜色鲜白,茶香瞬间飘散,让人闻了神清气爽。 “陆公子,请。”李佑城朝他做了个手势。 陆简祥真是佩服他如此沉得住气,无奈笑笑,遂执起青花瓷盏,轻啜一口。 李佑城看着他jsg喝茶,问:“陆公子怎知我找的是她,海捕文书上标明了是长安光德坊的许清如吗?” “就算不写,也很明显了吧!那一字一句,哪个不是关于阿如?” “那我问你,她有夫婿吗?” “她……她当然会有!”陆简祥回得没有底气,毕竟他们的婚事搁置了,确切而言,是结束了。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