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的悲哀。店小二大脑一片空白,膝头也开始发软。 他见惯了形形色|色的客人,察言观色的功夫不错,能够很准确地分辨出眼前的男人对他并没有恶意,可是对方周身的压迫感过于强大,像是被侵占了巢穴的猛兽锁定而下的目光。哪怕只是轻飘飘的一眼,仍叫他难以承受。 只是看了那姑娘一眼,何必呢?店小二哆哆嗦嗦地移开目光,艰难地盯着地砖间细细的纹路,腋下后背不自觉地生出冷汗。 终于,在无比漫长的一段时间之后,男人伸手托住怀中少女的后脑勺,轻轻将她的脸贴近自己的胸膛,他漆黑的瞳孔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声音毫无波澜:“请将醒酒汤送来。” -- 明曜是被一股温热而酸涩的味道催醒的,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下意识抬手擦了擦嘴角将落未落的水渍。煮熟的桔子混合着山楂的香气在鼻端袅袅散开,闻起来是很香甜的味道,入口却呛人得不行。 云咎捏着一柄瓷勺递到她面前,桔褐色的液体自勺子底部落到碗中,带起小小的涟漪。明曜下意识推开了他的手,“好酸。”她低低抱怨着。 “醒了。头疼吗?”云咎揉了揉她的长发,从善如流地自她身旁坐下,看见明曜小幅度地摇了摇头,眼中才露出了些微的笑意。 他将她拥入怀里,伸手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真的是一点儿酒都喝不了啊。” 明曜将脸埋入他的颈窝,脑海中朦朦胧胧想起自己在彻底陷入昏睡之前,似乎有对他讲一些不太好开口的话,可是再要细想,却完全记不清了。她侧过脸,认真打量着他脸上的神色,却没发现什么端倪。 “怎么了?”云咎察觉到她的目光,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指。 “我……喝醉的时候是不是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他笑起来,目光如跹蝶轻轻落在她的身上,他望着她认真地回忆了一下:“你醉醺醺地想要亲我,显得生猛非常——这可算是奇怪的事么?” 明曜喉间一哽,怔愣地回忆了片刻:“不、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他凑近一些,语气温和而又带了些许蛊惑,“那你说说,还有什么奇怪的事情么?” 浅浅的冷香混合着酸涩的桔子味袭来,她抬手轻轻推了他一下,被几句玩笑转移开了注意力——或许自己当真什么都没有说过吧。 醒酒汤只喝了两三口,明曜依旧有些困倦,她重新蹭回云咎的怀中,哼哼唧唧地喃喃:“怎么这样困……再陪我睡一会儿。” 或许是在黑凇寨的那日伤了元气,之后又一直提心吊胆地挂念着云咎的伤势,明曜如今好不容易松懈下来,竟然看着比承了天罚的云咎还要无精打采几分。她焉了吧唧地挂在他身上,声音又轻又软,但与其说是撒娇,则更像是对他天然地亲近。 云咎抱着她在床边沉默地坐了一会儿,等到少女深深浅浅的呼吸声逐渐明晰时,他才拥着她裹进了被褥中。明曜湿漉漉的呼吸洒在他的颈间,两人的体温彼此交织着攀升,这样不分你我的存在让他感到了莫大的安慰,因而才终于可以松懈下来,以比较平静的态度审视自己身上的变化。 明曜没有发现,他已经无法|正常使用神力了。 素晖在他昏迷的那些日子里,替他瞒下的最大秘密,就是他这具行将就木的身体的真实情况。 他的神力是与生俱来,融合于骨血的东西。也正是因为如此,当神力开始流逝,甚至消散的时候,他很清晰地感知到了自己的身体在分分秒秒间,不断地走向衰朽。 其实在真正醒转之前,云咎便已经能够感知到外界的变化,他知道明曜是如何小心翼翼、惴惴不安地守了自己一个又一个日夜;知道她怀揣着多大的痛苦与不安,期盼着他醒转;也知道她在梳开自己的头发后,是为何会因为那一根白发而恸哭出声。 然而正因如此,他才更加不能告诉明曜自己身体真正的情况。他害怕在她面前提起那道天罚,害怕回想起那道天罚的诱因,正是源自于一个降临于西崇山的神谕——他该如何告诉她,在她仰着亮晶晶的眼睛,满心欢喜地期盼他受封正神之时…… 那道在雨夜落在西崇山上的神谕,命他亲手处决了她。 群山间如浓墨般翻腾的云雾,仿佛又在云咎眼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