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他便是一脚踹了过去。他这一脚用了十成十的力气,踹得韩时宴一个趔趄。 官家踹完之后,自己都有些错愕,他目光阴沉如水,整个人冷静了下来。 “官家已经回答了臣的问题。” 恼羞成怒又何尝不是回应呢?韩时宴想着,手紧了紧了。 他看着眼前的官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悲伤。 “我记忆里的舅父仁爱宽和,马红英同吴江记忆里的舅父,满腔热血盼着收复河山,是万千将士的可靠依仗,虽不敢说后人称道一声千古一帝有道明君,那也是能让百姓安居乐业、值得满朝文武效忠的君主。” 可事实又是如何呢? 韩时宴静静地看着官家,“官家不必担心,我并没有任何的证据,也深知这个案子只会到此为止。” “即便如此,身为御史,臣必须站在这里,问出这个问题。” “官家坐在这大雍朝最高的位置上俯视万民;你的臣民也同样仰视着你。” “王御史为何要花费重金收走欧松所有的画……官家你不记得了么?上行下效,君主为蛀虫,臣子岂能向善?你以为你只是取了一锭金,一幅画……” “千千万万大雍人效仿之,各取金一锭,足以掏空大雍根基。” 韩时宴说着,眼中的感情越发的浓烈,“舅父,如此你还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么?” 官家的手高高扬起,重重地一个耳光扇在了韩时宴的脸上,他的手颤了颤,脸上的肌肉抽动着,胸膛剧烈的起伏,整个人都快要气晕了过去。 韩时宴没有继续言语,他低下头去,冲着官家弯腰拱手。 他又何尝不知官家会暴怒,可他知晓这是他身为御史应该做的。 即便未必能够改变任何事情,可君主做了错事也不应该糊弄过去,他这时候不应该是侥幸的。 而应该是惶恐的看着头上悬着的利剑,知晓这天下也并非是他一人的天下,而是万民的天下。 君主的错,那也是错。 这朝堂之上,有足够多的人去捧着他粉饰太平,不差他韩时宴一个。 从前这条路是他的师父关御史在走的,如今到他了。 “韩时宴你这个狗东西!你你你……” 官家瞧着眼前油盐不进的家伙,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了从前的种种,这样的场景在御书房中不知道发生过多次回了,简直比他宠幸苏贵妃的次数都多。 他掰着手指头数下来,从第一次到如今这一回,他这位好外甥好御史从来都没有退让过。 一开始他气得打人,公主同驸马还会进宫来哭天抢地吧,外头的太监还会担心闹出人命,到现在大家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韩时宴这个人,不怕打也不怕骂。 他就像是一根定海神针杵在那里,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韩时宴你这般,总有一天朕要杀了你。” “嗯,多谢官家给臣青史留名的机会!便是到了黄泉路,关御史也会羡慕臣的。” 官家气了个倒仰,他颤抖着手指着韩时宴的鼻子,又跺了跺脚,“你你你……” 这厮同顾甚微还有吴江在一起久了,竟是脸皮比从前要厚上许多,不光不要命,他还不要脸了! 官家你你你了半日,颓唐地放下手去,他步履蹒跚的走回了自己的椅子,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 “滚。” 见他语气平静了许多,韩时宴拱了拱手,头也不回地朝着门外走了出去。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