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赵玉洁的眼神既有佩服,也有一丝抹不去的忌惮,“你是如何得知这些的?” 赵玉洁拢了拢鬓角发丝,仍然是那副温婉可人,安静淡雅的模样,好似没有半分攻击性: “这几个月呆在宫闱中,没多少事做,没多少地方能去,心思沉静下来,自然就会思考很多东西。 “在刘氏、庞氏倾覆,郑氏、吕氏受损的过程中,赵氏之所以能够无往而不利,不是赵氏的人忽然变得聪明,也不是赵宁那厮有多睿智。 “赵宁或许的确有点手段,不然也揪不出萧燕,但仅靠这些,并不足以让他以一己之力,颠覆整个皇朝上层权力斗争的大局! “赵氏能在这段时间战胜宰相,让门第势力大损,赵玄极能在朝堂上反过来压制宰相,最大的依仗,是陛下暗中支持,施以援手! “在这个过程中,赵宁能一步步崛起,说到底,不过是借了大势的东风。” 徐明朗不由得回想起刘氏、庞氏案中,唐兴、周俊臣这些寒门官员,跟大理寺的所作所为。 他其实不愿意回想这些,因为正是这些让他痛苦,让他没了大齐第一权臣的威严与份量。 他长叹道:“若非如此,我何至于战战兢兢,夹起尾巴做人?正是陛下的这个态度,让我恐惧。 “你说的没错,自打我成为宰相,打压将门收拢兵权,就是我的核心大政,这些全都是陛下授意! “陛下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就是如此。 “我已经是当朝宰相,百官之首,没有陛下推波助澜,我何必费这么多精力,去跟将门斗得死去活来,被那么多将门官员忌恨? “可刘氏、庞氏等案之事,开始让我思考,陛下是否已经改变主意,不再一味打压将门,而是反过来要对门第动手,借此维持朝局平衡了。” 赵玉洁为徐明朗撤去已经冷掉的茶,重新给他换了一盏:“朝局平稳、文武制衡,这不是静态的,而是动态的,双方要互相交手,势力此消彼长。 “从去年代州之事起,陛下的态度,就已经偏向了将门,开始暗中扶持将门反攻门第。 “所以陛下给了赵宁‘射雕’‘金蚕丹’,通过多种暗示,让赵氏这个将门领头羊,放手反扑门第,同时让寒门官员,跟赵氏相互配合。 “而如今,将门势力过大,赵氏跟雁门军又有了战功,所有的将门都在摩拳擦掌,准备反扑门第。 “陛下在这个时候重新重用宰相,自然是看到朝局失衡,准备二度打压将门,让声势低落、风声鹤唳的门第们,再度站起来。 “所以我觉得,宰相眼下可以放手施为。” 说到这,赵玉洁顿了顿。 去年的代州之事,是她命运的转着点,她之前一直没想通,赵宁是怎么识破她们的安排的。 现在她觉得她想通了,赵氏能做到不可能做到的事,全靠皇帝。 徐明朗饮了口茶,寻思片刻,点了点头。 赵玉洁继续道:“要动世家官员,没有由头不行,之前门第对付将门,是靠武将在太平时节里,战意松懈治军不严,是靠他们贪赃枉法,德行不修。 “将门对付门第,则是靠门第在打压将门的过程中,日渐骄纵,犯下了诬陷赵氏的过错,露出了诸多把柄,正好给了他们反扑的机会。 “另外,眼下将门跟门第,都已经谨言慎行,再无把柄可抓,这个时候,陛下再要对付将门,就需要新的突破口。” 抬头注视着徐明朗,赵玉洁道:“若我所料不差,宰相应该领了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