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被找茬者冒犯的纯粹愤怒。 等到扈红练对蒋飞燕动手,将蒋飞燕打得满脸是血,他们的愤怒一扫而空,取而代之以浓烈的惊惧与慌乱。 “禁军......反抗军将领进攻京兆府,这......这是要造反?” 少尹刚刚因为坐上马桥的船产生的喜悦,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难不成反抗军要重操旧业,跟朝廷为敌?他们要祸乱燕平?” 少尹骇然不定,转头看向马桥,却发现对方眼中的恐慌仿佛满溢的水,连身体都在颤抖,仿佛正在被押赴刑场。 少尹也恐惧,但他不能理解,马桥为何会恐惧成这个样子。 他不是马桥,当然无法理解。 对马桥而言,最危险的事便是下层百姓群起造反,最害怕的对象无疑是反抗军。 他在莫州、瀛州等地的产业管事,回来后都跟他说得很清楚,反抗军收缴了他们的全部财富分发给了底层平民。 对马桥而言,反抗军比洪水猛兽还要恐怖,一旦对方杀过来,他的商业王国会在转瞬间被吞得连渣都不剩,他的财富会在刹那间化为乌有! 他会彻底沦为无钱无势的普通人! 那是比杀了他还要让他无法接受的事情! 其实马桥很清楚,反抗军在征战河北时,并不是对所有富人地主、大户商贾都采用血腥镇压的手段,也不曾把富人官吏斩尽杀绝。 反抗军有他们的标准,来决定他们如何对待富人地主。 这个标准很简单,只有两点:其一,过往是否有鱼肉百姓的恶行,是否引发了百姓成规模的怨忿,如果有,轻则财富被全部剥夺,重则性命不保。 其二,如果恶行不彰,没有多少百姓怨恨,反抗军就会给这些富人地主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只要能捐献出部分钱粮给穷苦人家,亦或是送给反抗军充当军饷,就可以对他们秋毫无犯。 具体捐献的钱粮多少,根据他们过往的行径决定,如果在百姓中名声不怎么好,有些横行乡里但不严重的举动,那就得捐献五六成。 如果是良善之家,造福了乡里,平日里经常修桥补路接济穷人,义举在百姓中有口皆碑,那一个铜钱一粒粮食都不用出,反抗军还会对他们以礼相待,保护他们不受趁火打劫的宵小侵害。 ——这种富人地主极少,反抗军征战河北数十县,碰到的不过只手之数。 而南山商行能成为皇朝之内数一数二的大商行,产业遍布各地,涉及诸多行当,平日里无论是打击同行还是压榨伙计的手段,都堪称令人发指,民怨沸腾。 所以反抗军对待南山商行的策略,格外简单粗暴——收缴全部财富,对有罪管事一律严惩! 马桥之所以如此惊恐,就是知道一旦反抗军杀到了眼前,为了获取百姓支持扩大声势,定然首先拿南山商行开刀! 谁让他们最被普通百姓痛恨呢? 而他马桥,下场只会有一个——尸首分离! 纵然反抗军最终事败,被朝廷镇压下去,但只要他们闹起来,他马桥就危在旦夕! 换言之,寻常富人地主、权贵官员,面对反抗军并非死路一条,若是行得端坐得直,什么事都不会有,纵然有些许污点也未必没有机会,可他马桥不行。 故而此时此刻,马桥才会比少尹更加恐惧。 “爵爷,你......”少尹见马桥五官都扭曲到了一起,被对方这副鬼样子吓得心头一抖。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