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他们自知是来求人办事的,看着满桌子的美酒美食都不好意思大快朵颐。 今日则是不同,可以放开手脚吃个够,怎么胡吃海塞都不担心会引起对方恶感,耽误方家村的大事。 倒是方小翠,难得维持住了矜持,跟孙小芳一边说话一边小口吃菜,虽然是乡下的农家女子,这会儿却比大家闺秀还要举止规矩。 “别驾大人已经派人下去了,张麻子他们一家很快就会收到消息——不,应该是得到教训,你们的田契应该很快就会还给你们。 “从今往后方家村就没有佃户了,全部都是自耕农,不必给地主交租,而且还是别驾大人罩着的,绝对无人敢惹,官府都不敢多收你们的赋税!” 在宴席开始,薛长兴就拍着胸脯向方小翠等人,保证了方家村的身家利害。 百十口人费尽心力,又是不顾善恶去打劫,又是花钱找门路买刀买弓,都不能解决的生死攸关的疑难,到了别驾大人这里,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众人宴饮到下午的时候,别驾的人来到长兴商号,跟薛长兴知会自己去处理张麻子的事的结果。 “张麻子跟县衙的主簿是族兄,不过早已出了五服,能够勾搭在一起完全是利益使然,这些年主簿没少收张麻子的银子。” 别驾的人被薛长兴邀请加入宴饮,喝了没两杯酒,便开始说自己今日办事的见闻,“张麻子近来之所以不讲道理的压迫佃户,是为了凑一笔前给他的儿子买-官——就是在方家村被杀的那个。 “因为他儿子只是个秀才,连举人功名都没有,上面开得价格很高,等闲不是张麻子这种地主买得起的,但张麻子为了家里能出个当官的,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张麻子家里已经吃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素,就为了省下这笔钱。乱世嘛,官府没有自己人,终究是被压榨的对象。 “节度使增加赋税,各级官吏争相向下面的人伸手,平民百姓的血吸完了,自然就轮到张麻子这种没有权力的地主身上。” 说到这,他又满饮了一杯酒,对薛长兴等人道:“但你们猜怎么着,其实张麻子拿再多钱,也根本不可能买得到官! “那个给他找门路的主簿,就是为了昧对方的银子! “他早就知道了别驾大人昔年跟张麻子的过节,一旦钱财到手,就会替别驾大人收拾对方,找个由头把张麻子下狱! “如此一来,他不仅收了一大笔钱,还交好了别驾大人,可谓一箭双雕。” 听到这里,方小翠、大山、癞狗等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张麻子肆意鱼肉他们,不把他们当人看,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在他们眼中,对方已是手眼通天不可撼动。 殊不知,区区一个彭城县衙的主簿,就能像张麻子鱼肉他们一样鱼肉张麻子。 不得不说,那个主簿还真是一个好亲戚。这大概就是乱世的题中应有之意? “武宁的官即便可以拿钱买,又哪里轮得到他张麻子?”薛长兴摇摇头,觉得张麻子真是异想天开。 国战时期朝廷缺钱缺粮,为了筹集粮秣,准许民间巨富花钱捐官,但也只是有官身没有官职,买个尊贵身份罢了。 这些年来,武宁节度使为了招兵买马扩充实力,仗着自己手握地方军政大权,大晋朝廷暂时无暇理会他,也开始卖官鬻爵。 只不过,武宁节度使即便是在卖官鬻爵,也设置了相当高的门槛,简单来说,只有家里出过官员,或是在地方影响力不凡的士绅之家,才有资格买-官。 像张麻子那种人家,一是拿不出能让节度使看得上眼的钱财,二是身份低微家门不显,节度使根本看不上他。 武宁节度使卖官的举动,除了确实缺钱,何尝不是一种拉拢地方大族,让彼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手段? 怎么看张麻子都没资格。 只可惜,以张麻子的地位关系,这其中的文章、深浅他根本不可能得知,纵然不择手段费尽心力弄到了银子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