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居月诸,胡迭而微?心之忧矣,如匪澣衣。 诵经的高僧旁侧,千百多莲华古朴醺丽,红烛照明堂。 他天生金玉骨,换做谁都能庇护对方一世周全,偏偏情人是灯草命。 佛祖山河宝相近在咫尺,仿佛能涤清世人三千春江水的魔障。 江衍鹤花重金从清迈请来一尊金佛,附带翡翠十八罗汉的小樽玉相,竟是效仿当年方兰洲的虔诚。 一家人都想留住她,偏偏梦幻泡影。 从早上开始,江衍鹤屈膝跪了整整七个小时,还是风仪端方,面色冷澹。 眉目虔诚,清风霁月。 青年一身戾气被涤荡地干净,仿佛前几天那个对家族企业的蛀虫肃清干净的狠辣心性,完全换了一个人。 “施主,逍遥自在和永堕苦海之间,你何苦执着于第二种。” 主持从后山别院出来和他相见。 须发皆白的老者,仿佛下一个就会抱莲华仙去,传闻他已经到了期颐之年。 “你的执妄太深,犹如龙骨被困浅渊,荆棘缠身,怕是自身沉疴比心病还要重。” 廊下暮鼓声声,凄然空寂,一声声敲出秋的悲凉。 “我只求您解我一惑。” 江衍鹤看着飘摇的烛火,眼睛微红,带着不要命的邪执。 “她到底是不是活着。除此以外,我别无所求。” 高僧把手上佛珠数了七遍。 直到最后,也没有回答。 他便长跪不起,直到膝盖麻木,浑身冷到没有知觉。 “啪嗒——” 一声脆响,檀香木做的佛珠散落一地。 分崩离析的脆响近在咫尺。 江衍鹤在下面听着,宛如心口被刀尖刺的皮卡肉绽。 珠子散落在殿里各个角落。 有一颗落在蒲团之下,江衍鹤探手去取,却被坐在正前方的僧人看到,他手腕绑带的血。 高僧不忍,问:“施主是觉得一切五蕴皆空,生无所求了吗。” 江衍鹤默默不语,只就着幽蓝烛火,捡拾檀香木的珠子。 直到二十一颗,都被他拢在衣袖里收好。 “覆水难收,却并不是覆水无收。珠链分崩离析尚且能被拯救圆满,何况是你所求呢。” 对面的人,还是英俊得摄人心魄。 可是一看,就觉得痛。 他双目通红又破碎得,仰头问准备离席的高僧。 他的声音嘶哑又闷。 “您在哄我对吗,为了让我活着一天天地熬下去,所以编出这尚有希冀的谎言。其实你们都知道,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菩萨低眉,金刚怒目。香油添到万古不灭,却没有人解他的惑。 佛曰,不杀生。 廊下的人,再怎么一心求死。 慈眉善目的僧人,也会挽救他,逼迫他活着。 说谎不是违心,而是救人。 那这谎不得不说。 何以堪不破,何以辜负卿。 江衍鹤情绪激动,跪在佛祖面前呕出一口血, 参商相离,缘悭一面,生死永隔,如火烧心。 和她有关的种种,都宛如一场海市蜃楼,楼台烟散,好梦难寻。 “好,好......我不问了。” 他抬起跪到麻木的双脚,一步一步向殿外走去。 “汀汀,别怕,我这就来寻你。” “你说你比我早走三年,来生会不会比我年长三岁。” “我喜欢你叫我哥哥,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