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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喜想和我生孩子


观众。我专心地趴在窗边,仿佛是看到外星人来了那般专心。有一点特别神奇的是,窝囊废的老婆每次讲故事都不带重样的。而且,有关于数字的内容,是会随着日子的增多而增多。就好像新闻实时更新似的。有很多数字,我记在备忘录里。这么做,只是为了核实数目而已。无聊嘛。打发打发时间也好。平时我说的那些粗话,都是从夫妻俩身上学来的。

    夫妻俩的故事和普罗大众的一样。狗血又不失真实。软弱的丈夫和强势的妻子一同开的火锅店快要不行了。卫生局的一次抽空检查,窝囊废竟然当着人家的面往洗水池吐痰。不管窝囊废有意无意,事情就是发生了。若说因为一坨黄痰而闭店的,那也有些夸张了。事实上,这是火锅店第六次犯错误了,而且六次都是因为窝囊废的缘故。菜没洗干净,打包速度太慢,找钱找错,忘记结账,还有最让他老婆恼火的是充大头鬼。有时候酒劲上来了,窝囊废就爱扬言全场免单。他老婆有两次被气晕进了医院。夫妻俩本就不好相处。好啦,现在一搞,两人是打算彻底决裂了。但其实,窝囊废老婆只不过是口才好。她把丈夫骂得翻来覆去,其实都是在用不同的词汇描述同一件事情——她恨这个窝囊废,却也爱这个窝囊废。说要离婚,都是放屁。

    什么几把玩意儿!窝囊废总以这句话作为与妻子战争的结束语。他的挽尊给整场战斗增添了喜剧成分。面对那些里三层外三层将我包围的人,我也要用这句话对你们:你们都是几把玩意儿!我抓住妹喜的胳膊,无奈地、温柔地、柔弱地说道。

    “妹喜,算了。孩子是无辜的。大家让开,给孩子好好透气。姨,你把孩子给我。我来哄。”

    街灯洒在我的身上,如同纯洁的圣光。它是朦胧的,柔美的,宁谧的。我半阖眼眸,伸出双手,神色悲悯得如同圣父怜子像。人们似被蛊惑般地把可怜的婴儿手把手传递到圣父的手中。先前喧闹的人们顷刻安静地注视我将施展的是神力还是妖力。耶稣在我怀中,哭声立即弱下,渐渐安然睡着。这时,同一个声音在他们心中出现:这是神迹!我们必须供奉您!

    我狡猾地把婴儿当作筹码,要挟众人必须把目光放在我的身上。我向愚善的他们讲述我编造好的极其私人的故事。重点在于私人,而非故事。她(他)们之所以成为徐姨的信徒,不过是因为对传闻中的妖精过于好奇,而这种好奇与日俱增,却又无法得到真正的解决。她(他)们是沙漠中的骆驼,焦急地寻找救命的水源。而正巧在濒死的时刻,一个看似阅历颇深的老女人从地底下爬了上来。她为骆驼们吐出金光发亮的津池。池里水是恶言。它们喝下了恶言,所以成为了信徒。但这种是信仰不稳定的。迷途羔羊是为了止渴才相信你的话,而不是相信你的话才止渴。老太婆可以蛊惑人心,那么我比她更加可以。

    我把自己那无聊的身世渲染得如同言情小说一般引人入胜。我不再是剥皮挖心的狐狸精,而是被母亲那自私的爱情拖下水的、见不得光的、却奋发图强的私生子。人类喜欢同类。特别是比自己惨的同类。最让他们喜欢的情节,除了大家庭中的人情世故,还有一个小男孩是如何在家长们的压迫之下艰难成长。我装出的隐忍却不窝囊的样子,让他们对我更加刮目相看。他们肯定认为,生活在这种坏境之下的漂亮孩子肯定会黑化。可是,我非但没没有长歪,反而有一颗包容恶意的心。哎呀,这真是难得呀。男人们用沉重的眼神表达对我的钦佩。女人们用闪亮的泪水诉说对我的歉意。妹喜自然也用她常用的迷恋的眼神看着我。他们接纳我,安慰我,同情我,甚至觉得对不起我。方才有多么凶狠地痛斥我,现在就有多么惭愧地想要弥补我。都来同情我吧。我把自己的所有都当作物品卖了出去。我只管标价,你们只管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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