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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堂 第2节


有酒,案上有画,身旁这朵芍药,操琴吹箫,吟诗作对,是朵知冷知热的解语花。

    这已是唐逸来的第五日,午后在院子里与钟晴对弈,被杀得败退连连。唐逸摆手说:“不下了,不下了,昨夜酒太多,这时头还疼呢。”

    钟晴笑嗔:“谁让你昨晚喝那么多酒?张寿祝华那些人没一个好的,鼓着劲儿灌你一个人,下回再敢来我这儿找你,瞧我不大耳刮子扇他!”

    是亲昵直白的语气,没有藏在一句句“四爷”背后的小心恭敬,没有闷在心头不肯诉说的委屈,是不计较得失的豁达,是不争不抢无功无利的坦荡。唐逸有些动容地将人扯过来,凑在嫩生生的脸上狠狠亲了两口。他把头垂下,靠在她窄窄的肩上,闷声道,“晴儿,你当真不肯进我的门么?没名没分,委屈了你。”

    钟晴神色略添几分难过,好在他瞧不见,很快化成了唇边清浅的微笑,“是,不进门。我与你说过,郎君,我不做妾,也不稀罕那世俗的名分。能与你在一块儿,已经很好。”

    唐逸没再多说什么,他枕在她细细的腿上,一觉睡得很沉。

    而唐家此时已几乎将云州翻了过来,唐逸一声不响离家,友人支支吾吾说不清他在何处,唐老太太一连几天吃不下饭,慌得阖府人仰马翻。平时随侍的小厮仆役俱遭了板子,林云暖首当其冲,被唐老太太喊来上房,已在稍间外站了两个时辰。

    作为妻子,连丈夫的去处都不知晓,在唐老太太瞧来,简直是不能容忍的大罪。

    林云暖也已懒得辩驳,新婚时,就在同样的地点,唐老太太同样指责她,“成天拿眼盯着丈夫做什么?男人家自有男人家要做的事,难不成还事事与你交代?”

    宛香苑并罗绮芳身边的人都被唤来问了个遍,不知是谁走漏了一句,“……当晚四爷从奶奶房里出来,发了好大脾气……”

    林云暖更成了一等罪人。

    夫妻间的事被拿来翻来覆去的追问,连“若非你伺候不好,他又岂会醉心于酒流连风月”这种话都说出来了,林云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尊严坍塌成碎沙,原本设想的好聚好散,骤然添了许多波折。

    等唐老太太发泄够了,林云暖拖着酸痛的腿回去,罗绮芳侯在院子外头,一见她就哭哭啼啼哀求,“奶奶,您就行行好叫人去找找爷吧。爷从小养尊处优,外出游玩总是大堆人跟着伺候,何曾受过苦?如今只带了福盈一个,纵马外出五六日,奴婢实在担忧得紧,奶奶娘家人手多,又对外头那些铺子馆子都熟悉,不能麻烦奶奶与唐舅爷他们说说么?”

    前年,林云暖娘家堂兄林熠哲续弦,对方娘家舅子是云州最大画舫的老板。因这事,林云暖没少在唐家被挤兑,“……与下九流的人做亲,林家越发走下坡路……”这种话,她没少听。

    如今罗绮芳一个姨娘,也敢在她面前提起她娘家人“与铺子馆子相熟”,林云暖眯了眯眼,面色微微一沉,朝对方瞧去。同样是入门七年,岁月似乎格外苛待她,不然,为何罗绮芳那张巴掌脸上,依旧不染风霜,而她,却早已偷偷在眼下添了波纹?

    “罗姨娘。”林云暖轻叹一声,“你先请回吧。四爷的事,我自有主张。”

    妻妾之争,从来是后院越不过的一道坎。她娘家母亲林太太要强一生,也同样不可避免地为此吃了无数暗亏,吞下无数苦水。从前她忍辱负重,委曲求全,只为全一贤名,固守自己那点可笑的尊严。如今她连唐四奶奶的头衔都不稀罕,如何肯再与一妾侍虚与委蛇?

    罗绮芳却不肯退步,她攀住林云暖袖角,扑通一声跪于地上,杏脸滴露桃腮凝雨,低泣道,“奴婢五日来食不下咽,知奶奶恼了四爷,皆因奴婢之过。但求奶奶瞧在与爷多年夫妻情分上,莫要再置气了,爷为奶奶之故,至今仍赐奴婢红汤,可见奶奶在爷心中分量,奴婢实属微不足道之人。当前寻回爷方是正事,龃龉事小,夫妻离心事大,奶奶勿要三思啊!”

    唐家府医调制的避子汤色呈暗红,故称红汤,因林云暖多年未有子息,为免伤她脸面,避免庶子先于嫡子诞临,罗绮M.fEnGYe-z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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