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他这镇子东临赣江,西临修水,修水、赣江于镇北合流,汇入鄱阳湖,因此水盗横行,连官府也奈何不得!” 叶孤鸿闻言,探头打量此镇形势,点头笑道:“他有大湖做退路,想必官兵来的人少,杀不过水盗,若是大举进军,水盗们自往湖中一藏,官兵便只能徒耗钱粮,进退两难,索性撒开了不闻不问。” 灭决师太笑道:“你倒聪明,果然便是如此。不惟鄱阳湖,洞庭湖、太湖、巢湖等地,也多有类似此镇的所在。” 叶孤鸿摇头道:“可见元廷倒行逆施,不得民心!他管不了的地方,反而繁荣,这等官府,着实可笑。” 灭决师太点头道:“若是官府能够涉足,哪里有这等热闹光景?光是收税逼捐,便不知要害死多少人家。” 说话间,师徒二人已进镇子,灭决师太一跃下马,牵着马匹缓步而行。 她一个美貌尼姑,独自牵了七匹战马,其中一匹马背上,又坐着个粉妆玉琢般孩童,这等组合古怪无比,沿路的人无不盯着她看。 灭决昂着头,对这些目光视若无睹,顾自前行,过了两个路口,只见一幢三层高的木制楼宇,门前挑出一个旗帘,写着“云来客栈”四字。 灭决拴马门前,抱下叶孤鸿,师徒二人大摇大摆入内,寻张座头坐下,灭决招呼店小二道:“造两份素面来。” 叶孤鸿一拉灭决袖子,低声道:“师父,如何恁般简朴?人在旅途奔波不易,既然亏了脚板,却不可再亏了肚子。” 这话若是别个徒儿说起,免不了吃灭决说上一番大道理,但是叶孤鸿一说,灭决却只觉有趣,不由乐道:“小财主,倒忘了你是娇生惯养的,罢了,你想吃什么,只管点来无妨。” 叶孤鸿看看墙上粉牌,叫道:“小二哥,炒一碟石耳,再炒碟罗汉菜,主食便要碱灰粑、板栗糕,再烫一壶醉石。钱若有多的,你自将去吃酒。” 说着摸出一粒碎银子,放在桌上。 小二见了欢天喜地,忙把银子收了,堆笑道:“师太,小公子,且稍等,小人去催厨子加急,片刻即好。” 不多时,小二便把一壶烫好的酒端上桌,又奉上一小碟豆干,笑道:“这豆干是本店小小心意,客人们搭一搭嘴。” 待他去了,叶孤鸿起身执壶,斟了一小杯酒,放在灭决面前:“师父,受了一天风寒,饮杯热酒去去寒气。” 灭决本有酒量,又喜徒儿孝心,也不推辞,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这醉石酒乃是庐山一带名酒,相传乃是陶渊明传下的方子,酿造时置入菊花,香气格外清雅,倒是颇合灭决口味, 灭决放下杯子,吐出一道酒气,笑道:“此酒有些滋味,没想到你这小少爷,点菜倒还有些主张。” 叶孤鸿笑嘻嘻道:“行万里路,吃万家肴,此乃人间乐事,到了一个地方,自然要尝尝本地特有风味,才算不曾白来,我只顾拣本地特有的东西点来,多半不会有错。” 灭决自入峨眉,只顾醉心学武,后来做了掌门,更觉百事繁杂,以至终日锁眉,哪里顾得甚么享受? 闻听叶孤鸿这番言语,一时倒是颇有触动,忽然想起祖师来,叹道:“我师父风凌师太,曾和我们说起,道是祖师博学多知,随她老人家行走江湖,去得什么地方,要吃什么东西、喝什么酒水,件件都有说头讲究。我们这些后辈,却是粗糙惯了,哎,若是祖师见了你,想必十分欢喜。” 这时店小二使一只大托盘,端上诸般佳肴,灭决拾箸一尝,果然比素面滋味好了许多。 尤其那碱灰粑粑,是选上好的早禾秆烧灰,将禾秆灰泡入开水中,过滤成碱灰水,再用此水浸泡粘米,待米浸胀后磨浆,置入红糖打色转味,于锅中煮熟后切成长条,待阴凉干燥,切为薄片,于菇子、青菜同煮,柔韧爽口,别具风味,甚得灭决欢喜。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