绥锦瞧她这样,心底就觉得遭。 绥锦可不敢让她在今日犯迷糊,锦帛浸透凉水,直接敷在她脸上,清晨凉风习习,又是一遭冷水,邰谙窈一个激灵,直接清醒过来。 再看殿内情景,也容不得她继续犯困,宫人和嬷嬷持着吉服、册印、册宝站在殿内,一个个脸色肃穆,邰谙窈也不由得郑重起来,绥锦见她清醒,心底也松了口气。 昨日礼部就将吉服送到了坤宁宫,阵仗之大,让整个宫廷都侧目。 邰谙窈已经彻底清醒,她扫了一圈殿内,没见到时瑾初,她不由得纳闷,有位女官低声和她道: “皇上在交泰殿等您。” 封后大典就在交泰殿进行,她还未醒,时瑾初就已经先行了一步。 话落,女官和宫女冲她福身,待侍奉她穿上吉服,戴上凤冠,又被众人拥着诣香案前向阙立,行四拜礼后,授册授宝,礼毕后,听见外间有持节监官报册宝完毕后,她才从正门出。 出了坤宁宫,遥遥望去,长长的红色甬道上站满了人,仪仗被放在殿门口,邰谙窈见到这一幕,她不由得些许怔住。 绥锦提醒了她一声: “娘娘,还没有结束呢。” 邰谙窈回神,她早有预知封后大典会隆重,但也未曾想到会隆重到这种地步,前一日派遣官册封、受册封,当日百官上表祝贺、谒庙,邰谙窈在交泰殿前见到时瑾初时,早忙得晕头转向,全程跟着礼教 女官,凤冠繁琐,压得她头都要抬不起来。 有人在顶峰等她。 当时瑾初扶住她的手臂,唱礼声响彻天地:“跪——!” 邰谙窈和时瑾初并肩而立,她站在台阶最高处往下看去,朝臣百官、女官内侍都在这一刻跪下,她蓦然觉得一阵颤栗,仿佛疲倦也在这一刹消失。 有人扣住了她的手,让她冷静下来,邰谙窈偏头去看时瑾初: “皇上等了很久么?” 时瑾初回望她,他眉眼间情绪仿佛没有变化,但依旧低声回应她:“今日可没有早朝。” 他从天未亮就在等她,直到现在。 万物寂籁,邰谙窈仿佛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有那么一刹间,她分不清这些汹涌的情绪是因为这幅场景,还是因为身边的人。 等邰谙窈回到坤宁宫中,已经将近傍晚,但诸位妃嫔仍是等在坤宁宫前。 待受过后宫妃嫔跪拜,坤宁宫才终于清静下来。 邰谙窈瘫在床榻上,半点不想动弹,二重帘被人掀开时,熟悉的脚步声传来,她恹恹地耷拉着眸眼,头都不抬一下。 时瑾初走到她跟前坐下,待见到她头顶还戴着凤冠时,冷眼扫过殿内的人: “你们就是这样伺候的?” 绥锦也和她一起累了一日,早在回宫时,就被她叫下去休息了。 如今殿内宫人被时瑾初一斥,各个都埋下头,轻手轻脚地上前替娘娘取下凤冠和吉服,所有服饰都褪去,邰谙窈只觉得立时松快了不少。 她终于有力气,仰起头,杏眸轻软,咬着声音抱怨: “好累。” 出去坤宁宫时,她觉得封后大典隆重,待回来时,她只觉得繁缛。 时瑾初听见她的话,慢条斯理地道:“你觉得这番行为像不像民间所说的放下碗骂娘?” 得好处时,怎么不觉得累? 话是这么说,但他还是伸手替她拢过脸侧的发丝,轻摸了摸她的脸,顺势而下,替她按了按酸乏的脖颈。 她孕期常是抽筋,他也难得练了一手伺候人的本领。 女子嘤咛了一声,半点不理会他的话,她向来是只听自己爱听的,她偏了偏头,示意他换个位置按,时瑾初没好气地扯了下唇。 时瑾初让人送来晚膳。 她忙了一日,半点不得闲,他也同样,两人都是一日没吃饭。 半晌,邰谙窈才恢复点力气,宫人伺候她换了一身简单轻便的衣裙,是石青缎地绣团花襦裙,外罩一等一的鲛纱披肩,时瑾初懒洋洋地倚在软塌上,漫不经心地望着她,她没有再梳妆,乌发披散地落在雪肩上,衣襟轻拢,掩住了内里的春色无限。 有那么一刻,时瑾初其实觉得晚膳等等再用也是无妨。 但女子将衣襟拢得很快,转头看向他,眸中情绪似恼似赧,她咬声: “臣妾饿了。” 时瑾初指骨抵住鼻尖,他轻咳了声:“不是已经传膳了么。” 邰谙窈轻哼了声,她又不是没察觉到他那抹视线,他明知她在说什么。 晚膳被送来,琳琅地摆在黄梨雕花圆桌上,知道她们又累又热,御膳房添了新花样,端上来冷面,佐料配了一堆,邰谙窈拌着冷面吃下两碗。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