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契。我被逼无奈,只能转而去乡下找织娘。你又先我一步,差你手下的人去村里,给村里的人打招呼。只整个茂苑县,总有会看上钱的,我还是买到了足够的织娘。可惜,你差人去村里给人打招呼,都是你虚晃一招,让我无所顾忌,出大价钱,买到了秋蚕茧的丝,赶着织出了绸布。便宜的绸布,被你派人全部买了去,转手就能大赚一笔不说,你还让人暗度陈仓,织了丝麻。故意落后一步,等到锦绣布庄将库房里的绸布卖完之后,再摆上布庄售卖。丝麻,呵呵,你反手一招,用徐氏的丝麻,打败了徐氏!” 文素素只抿着酒,静静看着徐七娘子,沉默不语。 徐七娘子自己提壶斟酒,她的手发着抖,酒流得到处都是,沿着案几流淌,滴到了她寺绫的衣衫上。她浑然不顾,端起酒盏,酒洒了一半,她吃了一半。 深深喘息几口气,徐七娘子死死盯着文素素,“殷七郎急匆匆回了一趟茂苑县,又急匆匆走了。周王是个废物,他没这个脑子,皆是你在茂苑县坐镇指挥。殷七郎听了你的安排,写了折子回京,选好时机递上去,参奏秦王府和卖,买良为贱,使得村里的地无人耕种,动摇大齐的基业,江山!” 锦绣布庄为了操控织娘,连着全家老小都一并买走,去衙门过了契书。 本来,锦绣布庄买作坊的织娘无关紧要,在村里买织娘也无关紧要,秦王府强买强卖,皆无关紧要。 顶着秦王府的名头,锦绣布庄去衙门过契,胥吏绝不敢过问。 等到契书经了衙门之手,秦王府想要辩解,都无从辩起。 民以食为天,耕读传家,耕尚在读之前。 周王也是亲王,宫中有殷贵妃,周王妃也是个聪明的,秦王府无法只手遮天。 “哈哈哈,好一个动摇大齐的基业,江山!从买人买丝,到织布这么久,周王府都毫无动静。等到秦王府撒了大笔银子出去,替人做好嫁赏,这参奏的时机选得真是好!损坏大齐基业,江山,可是几近造反的大罪!” 徐七娘子又猛灌酒,笑得眼眶血红,凄厉地道:“你从见到我的那天,就在装。你看着我一步步走入你布下的陷阱。你看到我跳进去,岂能不等着看笑话,如何能不想!” 文素素侧头想了下,真诚地道:“我真没想过。我一般不喜欢回头,只会向前看。” 徐七娘子胸脯起伏,喘着粗气盯着文素素,冰冷的声音从齿缝中挤出来:“我当时真该杀了你!” 酒壶的酒空了,文素素再开了一坛倒进去,放在炉子上煮。 “你杀了我也没用。”文素素耐心剥着栗子,看向徐七娘子认真道:“蚕桑是江南道的根,绵延几百近千年,向来兴盛。江南道也不乏聪明人,这次锦绣布庄败了,并非是败给了我,而是遭到了整个江南道布料行当的抵抗。等到江南道的蚕桑哀鸿遍野时,徐七娘子以为,那时的情形又当会如何?” 徐七娘子逐渐平静下来,只脸色依旧苍白如纸,道:“文娘子为何不等一等,那时岂不是更好看笑话?” 文素素道:“破坏容易,再建立难。” 徐七娘子久久没做声。 小炉上的酒温了,文素素提壶替徐七娘子酒盏斟满,再斟满自己的酒盏,举起杯,道:“七娘子是难得的聪明之人,换作我,也不会比你做得更好。” 徐七娘子盯着她,片刻后端起杯,与文素素的相碰,“文娘子早就预料到,故不肯投靠。” 文素素饮了杯中酒,摇头道:“倒不是全因着此。” 徐七娘子也吃了酒,嘲讽地道:“难道是为了殷七郎?” 文素素微微笑了起来,徐七娘子望着她,缓缓挺直背,然后站起身,一言不发往外走去。 几步之后,徐七娘子回转身看着她,道:“我并未输给你。” 文素素说知道,她输给了秦王府,秦王妃的野心。 如果她有更大的自主决定权,就算吞不下整个江南道,至少可以在江南道占据半壁江山。 文素素当然不会投靠她,欣赏归欣赏,终究道不同。 徐七娘子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往外走去,没再回头。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