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从鬼门关回来,带着阖族的骄傲在这宫里继续做这皇后,她便要做得凤仪万千,做得母仪天下,方对得起她钟离尔不肯被人看轻半分的傲骨。 江淇宫门勒马,下马恭敬在皇后轿外朗声道,“臣恭请娘娘下轿。” 祁桑瞧着皇后的车马,不敢耽搁,带着嫔妃跪下去行礼,众人纷纷道,“臣妾恭迎皇后娘娘凤驾回宫。” 阿喜打了帘子,一只纤纤素手伸了出来,轻柔落在阿喜腕子上,皇后一身深青绣红冠服,仪态万方,缓步步下车辇。 抬眼只见紫禁城高耸入云的飞檐画栋一如既往,天高云淡,和风日影,吹动三千佳丽的衣袂翩跹。 钟离尔并不急叫起,只对着诸妃缓缓笑道,“本宫静养的这些日子,辛苦兰嫔与庄嫔了。” 兰嫔与庄嫔忙谢恩说不敢,钟离尔颔首,瞧着为首敛目的贵妃又道,“兰嫔与庄嫔忙于后宫琐事,这教导六宫的责任,也辛苦贵妃了。” 祁桑一惊,未料皇后直点名道姓,只好忙叩首再拜道,“娘娘夸奖,臣妾实在惭愧,臣妾腆居妃位,理应照应阖宫姐妹。” 皇后再缓缓走近几步,凤履已入了贵妃的目,祁贵妃听得皇后在上笑道,“可不是么,过几日选秀过后,阖宫便又有更多姐妹了。届时本宫一人怎可看顾得过来,贵妃若还是唯一的妃位,可还得多帮衬着本宫。” 祁桑暗自咬牙,头垂得更低,只得赔笑道,“皇后娘娘言重,娘娘坐主中宫凤仪万千,臣妾微末庶妾,怎当娘娘这般抬举?” 钟离尔瞧着众人一笑,方闲闲道,“都起来罢,本宫也不欲回宫第一日就教诸位姐妹行此大礼。只新人就要进宫,该立的规矩,旧人也不能怠慢了去。” 众人又是行礼称是,方敢由宫人扶着起身静立。 皇后唇畔笑意凉薄,抬眼却见远处明黄圣驾,一双精致桃花眼波澜不惊,就立于原地瞧着走近的连烁。 皇上瞧着皇后形容,出宫这些日子,消瘦些许,可神色之间,那份凌厉与气魄更甚从前,她就立在这里,见他也不露丝毫的恨意与慌忙,浅笑得体,逼得他几乎不敢直视。 敛了心神,连烁走上前,钟离尔方不紧不慢端庄行礼,“臣妾出宫多日,暌违圣驾,恭请皇上万岁金安。” 他伸出手去,扶起她,帝后二人四目相对,她笑意半分不减,连烁亦浅笑道,“皇后瘦了些。” 钟离尔莞尔一笑,素来艳冠六宫的媚色更是教人心惊,不顾身后是东厂诸人与六宫妃嫔,她曼声道,“日日思君不见君,如何不人比黄花瘦?” 连烁瞧着她,笑意凝固一瞬,他断断想不到她会以此形容,作此回答,一时竟语塞。 江淇见状,上前行礼道,“臣奉皇命,护着娘娘出宫于慈云寺休养,东厂差事有所疏漏,还请皇上降罪。” 连烁转身瞧着他虚扶一把,只笑道,“爱卿奉命行事,何罪之有?见着皇后无虞回宫,朕才放得下心。” 钟离尔也瞧了眼江淇,绯衣一如既往惊艳,对着连烁盈盈笑道,“宫外一切多亏厂臣细心打点照料,臣妾方住得心安,皇上说,是否按理该赏呢?” 连烁深深瞧了她一眼,未几也笑开,只一手揽住皇后肩头,朗声笑道,“皇后既如此说了,传朕旨意,东厂江淇护皇后凤驾有功,赏赐黄金玉帛。” 江淇又是垂首一揖,谢恩道,“臣谢皇上、娘娘赏赐。” 她方轻轻靠在连烁身上,依人的柔媚模样,肩头他掌心滚烫,热得她眸色又加深了几分。 贵妃一回翊坤宫,便径自进了内殿,闭门不出。 皇后处死荷月后,皇上亲自拨了宫女司宜来掌管翊坤宫,此时见贵妃不愿见人,便使了眼色,示意下人都散了。 方出了内殿,两个小宫女并肩行了,一个杵了杵另一个的手肘,低声道,“你方才瞧见没有,皇后娘娘这次回宫,倒像变了个人似的……原本便阵仗不小,现如今这泼天的气势,可真教人害怕。” 另一个看了看周围,忙拿手挡了挡唇畔道,“可不么,我从前原不知皇后娘娘是这样动人的眉眼,以前美则美矣,却是十分的端庄,今日一瞧,倒是凌厉妩媚得很,靠在皇上怀里那一笑……啧啧啧,这才是当真的倾国倾城了罢?” 先前那宫女睁大了眼睛点头道,“我瞧着……若是不说,哪个以为皇后是皇后,倒是比咱们娘娘更有宠妃的气派呢!” 另一个忙打了她的手啐道,“哎哟好妹妹,快别说了,今儿皇后娘娘甫回宫,便给了咱们娘娘这么大一个下马威,这话若教贵妃娘娘听了去,咱们就是有一万个头都不够砍的。” 说罢搡了搡她,只催促道,“后日便选秀了,贵妃娘娘这几天有的是脾气!快走罢,咱们当差干活去!”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