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于心方安。不知恩兄允否?”匡胤呵呵大笑道:“贤妹之言差矣。俺与你萍水相逢挺身相救,不过路见不平少伸大义,岂似匪类心存苟且?况彼此俱系同姓,兄妹相称岂容紊乱?这不经之言休要污口。”京娘羞惭满面半晌无言,沉吟了一会又说:“恩兄休怪小妹多言,小妹亦非*之辈,因思弱体余生尽出恩兄所赐,此身之外别无报答,不敢望与恩兄婚配,但得纳为妾婢之分,服侍恩兄一日,死亦瞑目。”匡胤勃然变色道:“俺不辞跋涉亲送汝归,岂知今日出此污蔑之言,视人以不肖?“匡胤声色俱厉,唬得京娘不敢开口,半响乃道:“今日方见恩兄心事,炳若日月严如霜露。但小妹实非邪心相惑,乃欲以微躯报答大恩于万一,故不惜羞耻有是污言。既恩兄以小妹为嫡亲骨肉,妹安敢不以恩兄之心为心?望恩兄恕罪。”匡胤方才息怒,将手扶起京娘,道:“贤妹,我为义气所激,故此千里相送,今日若有私情,与那两个强人何异?把从前一片真情化为假意,岂不惹天下豪杰耻笑?”京娘道:“恩兄高见非寻常所比。妹今生不能补报,死当结草街环。”两个说话直到天明。正是: 落花有意随流水, 流水无情恋落花。 自此,京娘愈加敬重匡胤,匡胤愈加怜惜京娘。看看到了蒲州,京娘望见故乡光景,好生伤感。 却说赵员外自从进香失了京娘,老夫妻每日相对啼哭。这日夜间睡到三更时候,员外得其一梦:梦见一条赤龙护着京娘,从东往西回到家中。员外一见大喜,接了女儿安顿进去。看那赤龙登时飞去,回到里边忽又不见了女儿。即时说与妈妈,妈妈道:“此乃你的记心,不足为信。”赵员外忆女之情分外悲戚。至次日日午,忽有庄客来报:“小姐骑马回来,有一红脸大汉手执棍棒跟随而来,将次到门了。”员外听报唬得魂飞魄散,大声叫道:“不好了!响马来讨嫁妆了。”说犹未了京娘已进中堂,爹妈见了女儿相抱痛哭。哭罢,京娘便把始末根由细细说了一遍。又道:“恩人现在外边,父亲可出去延款,不可怠慢,他的性如烈火,须要小心。”赵员外慌忙出堂,拜谢匡胤道:“若非恩人相救,我女必遭贼人之手,今生焉得重逢?”遂叫妈妈与女儿出来,一同拜谢。那员外有一个儿子名唤文正,在庄上料理那农务之事,听得妹子有一红脸汉子送回,撇了众人奔至家中,见了京娘抱头大哭,然后向匡胤拜谢。 赵员外分付庄丁宰杀猪羊,大排筵席款待匡胤。妈妈同了京娘来至里边,悄悄说道:“我儿,自古道:‘男女授受不亲。’他是孤男,你是寡女,千里同行岂无留情?我观赵公子仪表非俗,后当大贵。你在路曾把终身许过他否?不妨对我明言。况你尚未许人,待我与你父亲说知,把他招赘在家,与你结了百年姻事,你意若何?”京娘道:“母亲,此事切不可提起,赵公子性如烈火真正无私,与孩儿结为兄妹并无戏言。今日到此,望爹妈留他在家款待十日半月,少尽儿心。招亲之言断断不可提起。”妈妈将京娘之言述与员外。员外不以为然,微微笑道:“妈妈,这是女儿避嫌之词,你想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等会儿席间我以言语动他,事必谐矣。” 不一会酒席完备。员外请匡胤坐于上席,老夫妻下席相陪,儿子、京娘坐于旁席。酒至数巡菜过五味,员外离席,亲自执壶把盏满斟一杯,送与匡胤道:“公子请上此杯,老汉有一言奉告。”匡胤接过酒来一饮而尽,说道:“不知员外有何见教?愿赐明言。”员外赔着笑脸道:“小女余生皆出恩公所赐。老汉无以为报,幸小女尚未适人,意欲献与公子为箕帚之妇,伏乞勿拒。” 员外话未说完,匡胤早已怒发,开言大骂道:“老匹夫!俺为义气不惮千里之遥,送你女儿回家,你反将这无礼不法的话儿侮辱于我,我若贪恋你女儿之色,路上早已成亲,何必至此?”说罢,将酒席踢翻,口中带骂,跋步望外就走。 赵员外唬得战战兢兢,儿子、妈妈都不敢言语。京娘心下甚是不安,急忙出席扯住匡胤衣襟道:“恩兄息怒,且看小妹之面留下,小妹即当赔罪。”匡胤盛怒之下还管什么兄妹之情?一手撒脱京娘,提了行李跃身上马,一直如飞的去了。 京娘见匡胤不顾而去,哭倒在地。员外、妈妈再三相劝,扶进房中。京娘只是啼哭,饮食不沾,心中想道:“亏了赵公子救得性命回乡,不致失身于异地,爹妈反多猜疑,将他激怒而去。我这薄命,既不能托以终身,又不能别图报答,空生何益?不如一死倒得干净。”挨至更深,打听爹娘都已睡了,即便解下腰间的白汗巾,悬梁自缢。正是: 可怜香阁千金女, 化作南柯一梦人。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未完待续)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