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佣人呼喊沈南瑗时,他就灭了烟,出了房门。 下楼的那一瞬间,刚好听见沈南瑗那似不怎么愉快的声音,皱着眉头道:“南瑗啊,督军府找你,你怎么能不去呢?” 沈南瑗措不及防,支吾道:“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 沈黎棠着急地说:“胡说八道,督军府的什么小事,对于咱家来说都是大事。” 沈南瑗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这个便宜爹,就是现在都下午四点多了,硬生生地推了她出门,非得让她去督军府,还要给她派车来着。 沈南瑗一听,赶紧道:“不用麻烦了爹,我坐黄包车去。回来的时候,督军府肯定有车送。” 沈黎棠觉得是这个理,更何况沈家就一辆汽车,他一会儿还得出去。 遂点了头,郑重交代:“不要觉得婚期在即,就能怠慢开罪,我平时怎么教你的,做人要谨小慎微,尤其日后进了督军府,侍候公婆男人,更得记着这道理,懂吗?” 沈南瑗瞧见身后的沈芸曦翻了个白眼儿,骨气是个好东西,可并不是每个人都有。 她微微点了点头,敷衍似的回应。 沈南瑗站在井岸胡同口,愣了很久的神,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 这个节骨眼,她不大想去铺子,想了又想,招手叫停了一辆黄包车,吩咐车夫:“去城门那的营房。” 合着弄个明白也好。 车夫觉得奇怪,这好好的姑娘,没事儿去什么营房啊。 可这年头怪事很多,自家的事情都还管不完,哪有心事操心有钱人的事情。 车夫抿紧了嘴巴,一个字都没有多讲,“好嘞!” 沈南瑗坐着的黄包车,到了营房那。 几列汽车刚好朝着城外驶出去。 错身而过的车厢里,杜聿霖一脸凝重。 沈南瑗正好俯身去掸小马靴上沾的一团毛线球,左右一错,再回正,就已经到了营房门口。 “小姐,到了。” 沈南瑗付了车费。 跟守门的卫兵说了一通,让人进去通报。 小心起见,沈南瑗没敢说自己来找杜聿霖,而是假冒了许副官的同乡。 许副官匆匆地从大牢中出来接人,一看是沈南瑗,表情顿时有些微妙不可言。 把‘老妹儿’拉到了一旁。“我说姑奶奶,你刚不是说不来么,这会儿怎么来了呢!” “……” 这问把沈南瑗给问住了,拔脚就要走,“不欢迎就算了。” “别呀,是我嘴笨,可这二少前脚刚走……” “他去哪儿?”沈南瑗略有些诧异。 许副官也不瞒她,一五一十把审讯的都说了。掠过了那人血肉模糊,奄奄一息的下场,拣了重点说城防图。 也就是沈南瑗当时听到土匪骂狗娘养的玩意儿画一半。 骂的玩意儿=唐志喜。 这人啊,让女人勾着抽上了大|烟,然后被那些个土匪‘撞见’抓住把柄,声称要去举报,威逼利诱下,画出了城防布局图。 这么明显的坑,可惜没长脑子,跨跨就往下跳了。 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但总算不至于蠢到家,给绘的地图没绘制完整。而且还拉了一连连长做垫背。一大笔的资金来源不明,怎么都比自己可疑多,一查就查到那去了。 谁想,沈南瑗跑个路都能把这些人给掀出来,捅到杜聿霖那,后者也是个不按牌理出牌的,以至于败露得如此猝不及防。 城防线是从周县意外十几里为界限算。 眼看天就要暗了下来,沈南瑗道:“许副官,我能去周县那吗?” 她想去看看杜聿霖造下的“铜墙铁壁”,好判断一下,她下回容不容易跑出去。 水路走失败,她想探探陆路。 沈南瑗的主意打得很正,许副官却不敢让她去。 他一凛,正色道:“沈小姐,城防图泄露这事非同小可,我奉少帅之命留守城内,而少帅是为全城百姓安危奔赴前线。前线兴许,就要有大事了。” 许副官说得隐晦,沈南瑗却冷不丁问,“是要打仗了吗?” 她一顿,在许副官惊诧注视下解释道,“我知道那伙人是从蔺城来,身负重型木仓械,看起来不单单是求财那么简单。” 这也是昨儿个她想的时候隐隐约约猜的一种可能。 许副官要被这小姑娘玲珑心思给折服,良久叹了一声,“三小姐这回当是帮上大忙,少帅命吾等好好保护小姐。望小姐能在家歇息些时日,好让少帅无后顾之忧。” “……” 一个后顾之忧,还是让沈南瑗心惊肉跳了下。 说不上来心底那是什么感觉。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