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的时候抬手闻了闻袖子。 小东西的猫鼻子很灵,要不然又得挨她嫌弃。 “事儿办完了?”他问。 沈南瑗在他身边站定,侧过头看向咖啡馆门口,朗华还没出来,她把扳指留给了他。 朗华没有推迟,甚至连伪装一句“这是什么”都没有。 他不再是那个侃侃而谈的‘文人吃客’,那一瞬,沈南瑗捕捉到的眼神有惊讶,有痛恨,有懊悔,各色各样糅杂到一起变成了静默无声。 他说了谢谢。 那就什么都不用说了,沈南瑗此时已经能够笃定他是谁。 “喏,给你,暖暖胃。”沈南瑗拿着东西进去的,出来的时候带了杯姜茶。 上咖啡馆点姜茶,算是特例了。 杜聿霖接过杯子,嘴角的笑差点咧到耳朵根。男人眉眼细长,像天生带着钩子,笑起来特别勾人。 “这是让你辛苦陪我跑一趟的慰劳费。”沈南瑗干巴巴地解释了一句。 杜聿霖还是瞅着她笑,随后,那一杯热腾腾的姜茶又被塞回了她手里,“太烫下不了口,先帮爷捧着。” 沈南瑗怔了怔,茶水的热透过杯身从手心扩散开去,暖烘烘的。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朗华才从咖啡馆出来,神色凝重步伐匆匆,拦了一辆黄包车,朝着与凯乐门相反的方向离开。 “朗华是我舅舅,可他为什么不愿意和我相认?” 这有一点让沈南瑗耿耿于怀,或许是原主的感觉犹在,总之,沈南瑗心底确实是有点不舒服。 等听到杜聿霖的回答时,才察觉自己说出了口。 “用你的假设去说,他不愿意认,无非是两点。你会让他陷入危险,亦或者,他会让你陷入危险。”杜聿霖莞尔,“不管是哪个,都不是什么好的理由,那就不稀罕。” 沈南瑗错愕看向他,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眼里的迷雾褪去化作了湛亮的光。 杜聿霖没忍住,亲了一口,“有我稀罕你就够。” 朗华九成九是白昊华,他比沈南瑗要知道的早得多。 在督军府那场晚宴之后,从调查科搜集到的资料做分析,他便猜到了。 然而他没有告诉南瑗,而是等着她自己去发现。 就像是刚才,他知道朗华是她舅舅,但还是忍不住有了点醋意。 甚至忌惮。 朗华在商界成绩斐然,还有身份地位,颇受天京那边的重视。 并非是构成对手,而是,极有可能会成为不必要的麻烦。 杜聿霖想要的是沈南瑗完完整整的心,全部的爱和关注。而现在就是,太多杂事儿分散了她的注意,或许,那件酝酿已久的事可以提上议程了。 沈南瑗觉得杜聿霖日常抽风,正经不了三秒钟,自发当了个端茶小妹,闭嘴不再言语。 她捧着自个儿打包的姜茶,一直到沈公馆的门外。 一颗心就像是随着车子颠簸而轻轻摇晃。 杜聿霖越是绅士隐忍体贴,沈南瑗就越是心惊肉跳。 中间的时间倒来倒去,等沈南瑗到家的时候又正值傍晚。 恰好到了用晚饭的时间,按理说,沈黎棠这时候早下班在家的,却没看到人。 严三娘坐在主位旁,占的是原来苏氏的座儿,也已经不少时日了,对此唯一有意见的只有沈芸曦。眼神怨恨,仿佛是恨这个女人夺走了本该属于她姆妈的一切。 而沈芸卉惯是深沉,让人看不出在想什么。 在等沈黎棠回家的过程,沈南瑗想,还不如在外面吃完了回来。 可有人在外面,巴不得今个都不要出门。 不,应该说出门没挑黄历日子。 白秋寒跟约翰前些时候就签了入股合同,而今个要签的则是土地转让合同。 也就是沿街那一溜的铺面。 当然不是告诉沈黎棠二十三根大黄鱼的数目,起码得往上翻五倍。 政府征地开发,又加上约翰洋人的身份便利,要做纺织厂的生意,眼下她投资入股的份额大,收益也就越大。 何况,约翰办事利落,先将预得的二十根大黄鱼在入股合同签订当天就汇进了她镜澳的户头,这才让她放心大胆的去促成这笔生意。 洋商做事讲究个章程仪式,在白秋寒看来有些假模假式的滑稽感,她和约翰各坐一头,面前都摊着一份文件。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