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是将来。我记得越国公世子出身时我正怀着老三,听说了他家的乌糟事,唬得我又把府里筛了一遍。算起来,越国公世子便该有十六七了。我还记得,世子名讳一个‘睦’字,委实是好笑。越国公若真想家宅和睦,早日打杀了搅家精才是正经。” …… 高睦也觉得自己的名讳是个笑话。出生在一片腥风血雨中的她,哪里有什么和睦? 没错,她。 越国公世子高睦,是不择不扣的女儿身。 高睦幼时就与母亲不甚亲密,三年分别,更是多了陌生。她随越国公夫人王氏登车后,看着母亲冷淡的眉眼,满腔别情无处诉说,只好干巴巴地问候道:“孩儿多年不在母亲膝前尽孝,母亲在京安好吗?” “越国公府情形,皆如信中所言。” 王夫人作为越国公府的当家主母,提及“越国公府”,不说“家中”,也不说“府中”,反而像在说一个不相干的地名,高睦却见怪不怪。 王夫人所说的“信”,是她们母女间的家信。三年前,高睦进入修山书院读书,母女分隔两地,王夫人每个季度会派家人给高睦送当季的衣饰器物,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封家信。 说是家信,王夫人的信中却从来没有思子之情,只是对高睦通报越国公府的情况。是以,高睦虽然远在修山书院,对府中的光景,其实一清二楚。 此外,越国公宠妾灭妻的名声,已经传到了京外,哪怕修山书院是清净的求学之地,也对此有所耳闻。就算没有家信,高睦也不难知道母亲的艰难。她问候母亲,只是不想冷场罢了。 王夫人的回答,让高睦想寒暄都无处着手。她料想母亲不愿与自己交谈,在心中苦笑一下后,打算揭开窗帘装作看风景,却听王夫人说道:“你祖父母亡故后,你父亲无人约束,朱氏行事也越发大胆。你回越国公府居住后,万事小心。今科得中,早日外放,才是正理。” “朱氏”是高睦的庶长兄高广宗之母,也是越国公最宠爱的姬妾。高睦幼时几次险些遇害,背后都是这位朱姨娘的手笔,越国公明知此事,却总是回护朱姨娘。如果不是有祖父母护着高睦母子,高睦甚至怀疑,她的父亲会亲手让“他”夭折,好为高广宗腾出世子之位。 王夫人之所以安排高睦进入修山书院,也是因为,老越国公夫妇仙逝后,越国公府对高睦来说越发危险。不然,高睦女扮男装的身份,进入书院那种男子聚居之地,委实不方便,若只为求学,大可不必。 高睦此次回京,是为了参加科举。登科之后,外放为官,就可以远远地摆脱越国公府。在这之前,她身为人子,又是世子,在京外求学也就罢了,回京之后,哪怕明知越国公府是狼窝,她也只能住进去。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