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选择留在海阳市的原因。” “其实,你应该说是我们选择留在这个世界的原因。”我淡淡地说道。 邵波看了我一眼:“沈非,你外表看起来比我们任何人都强大,但是骨子里的你又比我们所有人都悲观。一个真正优秀的心理咨询师不应该是你这样的。” “那应该是什么样呢?”我看了他一眼,这平日里给人感觉玩世不恭的家伙认真的模样其实挺有意思的。 邵波笑了:“我也不知道应该是什么模样。我认识的心理医生也就你和你们事务所里面那几位,所以,我压根就不知道真正意义上的心理咨询师应该是个什么模样。不过……”邵波顿了顿,“不过就目前看起来,邱凌似乎比你更像一位真正在心理学领域有高度的智者。最起码的一点是,他能够冷静与客观地对待他人生经历的种种,时刻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放不下的是什么,而你……”邵波摇了摇头。 我没看他,望向远处天际那涌动的乌云。海浪不大,海风也不强劲。但,闷热的天气,预告着昨天那场暴雨,并没有完全释放开来,并即将再次来袭。 “邵波,其实你说的是对的。”我沉声说道,“作为一个心理医生,应该具备的第一素养,便是能够客观地对待意识世界的种种,包括别人的,也包括自己的。但是,人,不是机器,每一个人的精神世界,都是一个风起云涌的广阔天地。就算我们心理医生,也无法真正做到因为自己懂得那么多的道理与原理,就能够绝缘于心理疾病。” 我笑了:“就像一个脑科医生,他一样会头疼。某一个早晨,他端详自己的体检报告时,也一样会发现癌细胞正在吞噬他的生命。他曾经行医的年月里,无数次地安慰过病患,激励对方勇敢面对病痛。但厄运最终袭向他时,他曾经激励别人的那么多话语,对于他自己,变得无效起来。他能够帮助别人,但并不一定能帮助自己。甚至,对病魔了解得越深刻,也让他比别人感受到更多的恐惧。邵波,始终,医生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沈非,邱凌懂的也和你一样多,但是他为什么能做到呢?”邵波问道。 “那么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所认识的这位在你事务所对面开诊所的人是邱凌,以你目前对他性格的了解,你觉得你会不会和他成为好朋友呢?”我反问道。 邵波一愣,接着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不会。” 说完这句话,他将手里的烟头对着远处弹出,那闪耀的暗红,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弧线,最终湮灭。他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道:“沈非,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邱凌和你最大的区别是,你给人感觉是真实的,尽管你的职业是一位心理医生。而邱凌性格是走向极致的符号,尽管他又是一位看起来很平凡的公务员。” 我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这一看法。半晌,我点着头:“应该是这样理解的吧,有种人,天性淡漠。在他人性一步步走向最终形态后,他的世界便会展现出他最为极致的一面。这一面可以是对某些研究方向或者某些他所爱好事物的全身心投入,也可以是对某些他想占有的东西近乎于疯狂的掠夺。所以,社会常规在他看来,变得不算什么了。他的世界里,没有了对与错,只有最终他想要达到的目的。” 邵波却扭头了:“沈非,他们好像来了。” 我转身,望向沿海大道边正在停车的两辆白色警车。前面一辆车里跳下了李昊与另外三个身材高大的便衣刑警,他们似乎在说着话,但距离太远,又看不清他们的表情。 从后面那辆车里首先跳下的是两个背着枪的武警,接着被他俩拉扯着下车的是依然被镣铐紧锁着、耸肩弯腰的邱凌。这一瞬间,我突然莫名地产生出一种感觉,我竟对邱凌有了一种很奇怪的亲切感,其中的原因基于文戈。 他似乎也看到了我,扭头朝沙滩的方向望了过来。距离太远,我不可能看清楚他的眼神,但被他注视的寒意,却如同慢性毒药一般,从我心底某处开始滋生,并蔓延开来。 一滴冰凉的雨水,打到我的脸上,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下雨了,本就黑暗的世界,被一场不应该到来的雨搂住。这安静的世界,变成了被雨丝分隔开来的无数个格子,其间又禁锢着无数的人。 我拨通了李昊的电话:“带他过来吧!” “下雨不影响吧?”李昊问道。 “挺好,淋湿了彼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