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个电话,让他来把容朗接走,可她和姚锐至今就没说过几句话,更别说交换电话了。 只能试着联系容朗工作室的会计问她要姚锐的号码了。她正在翻通讯录,容朗一把抢走手机,丢进水杯里。 唯安惊叫,“你干什么?” 容朗绷着一张脸,冷冷看着她。 他眼神里的侵略性让她打了个冷颤,她惊讶地发现,他在她离开后,长高了好多。 他用力握住她双肩,大声问,“你为什么看都不看我一眼?你不知道我去那里就是为了见你么?你和他们有说有笑的,是故意让我看着难过么?” 他本来是怒气冲冲质问,说着说着声音低了,气势也弱了,他把下巴搁在她颈窝,揽着她,在她耳朵边委屈地说,“你怎么能这样?你看不出来我还喜欢你么?还是……你喜欢别人了?” 她僵硬着,本能地想要伸出双手拥抱他,或是把手放在他后背上,可理智又在脑中大吼“不行!”“别这样!”“别把他扯进来!” “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这一次,他侧过脸,对着她的耳朵,轻轻地问,像是在对一个树洞说话,“要是你不回答,就是没有。” 她肌肉还僵硬着,可身体中某些沉睡多年的神经却渐渐复苏,就像冬雪覆盖下的溪流缓缓流动,水面上薄薄的冰层随着她的呼吸出现越来越多的裂痕,也许下一次呼吸时就会整个碎掉。 他身上带着酒气,还有汗味,可是掩不住她熟悉的那股气息。 人的所有知觉中,嗅觉的记忆是最深刻的。 容朗身上的气味就是唯安青春期最重要的记忆之一,这个总让她联想到长满松树的森林和湛蓝海面的气味卷土重来,唤醒她其他的记忆,让她不由自主流泪。 她咬着嘴唇,想要忍住喉中的哽咽声,忽然觉得颈窝边有温热的水滴,顺着她的颈项流到锁骨上。 室内一时间只能听到她含着鼻音忍泪的呼吸声。 “唯安?” “嗯?” 容朗忽然站直了,握住她的手,脸色煞白,“我想吐。” 她赶紧扶着他去浴室,轻轻拍他后背,他推她出去,“别看!” 她只好出去。 只听见容朗不停按冲水按钮,水哗啦啦流个不停。 过了好一会儿,他打开门,看样子是吐完了。她给他第一杯淡盐水,他漱了口,又问她要水喝。 “这是喝了多少酒。”她倒了水给他,这才想起自己手机还泡在另一只杯子里,“你在这儿坐着,我去换衣服。” 她到现在还穿着浴袍和游泳衣呢。 容朗歪着头笑。 她匆匆换了衣服出来,容朗半倒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可这孩子手里的杯子也搁在胸口,水渍从脖子下一直蔓延到裤子上和他身下的沙发上。 她把他唤醒,“起来,我们不能在这样睡。生病了怎么办?你还有那么多行程要赶。” 他乖乖坐起来,她让他抬手他就抬手,听任她把他的外套、t恤脱了,唯安蹲下脱他的鞋时,他忽然露出点警惕的神色,“干什么?” “你身上都湿了,想感冒呀?站起来。” 他听话地站起来,她没多想,拉着运动裤的裤腿往下一拽—— “啊!”唯安尖叫一声跌倒在羊毛垫子上,“容朗你变态!” 容朗还委屈呢,“我哪知道你要脱我裤子啊!”他先想用手捂住,发现捂不住,转身抓了个沙发上的抱枕挡在前面。 李唯安心想,唉,这更好了。前后都看见了。 容朗可不仅是长高了。 他坐在沙发上,把抱枕捂在腿间,嘻嘻傻笑。 她给他一条浴巾,他围在腰间,站起来,似笑非笑看她,“接下来干什么?” 唯安愣了愣,低头小声说,“睡觉吧。” 他伸出手,让她牵着他,走到书架后面那方空间,顺从地倒在床上。 唯安给他盖上被子,他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叫她,“快来!快来!” 她犹豫着,在他身边躺下,他凑过来,轻轻拨开挡在她脸上的碎发,默默看她一会儿,忽然笑得像只偷吃了油的小耗子,自言自语嘟囔,“哎唷,这个梦怎么这么真啊?醒了不会要洗床单吧?” 唯安正不知该觉得好笑还是难过,容朗就昏昏沉沉睡着了。 她本以为自己会伤心地流着泪看着天光一点一点亮起,没想到这一觉睡得十分沉。 她醒来时太阳早就升的高高的了。她慌乱地转过身,看到容朗沉静的睡颜。 他微蹙着眉,睫毛长长,唇尖嘟着,像是在梦中正在对谁撒着娇发脾气。 这个时候的他,仿佛回到了少年时代,无辜又天真。 唯安听见有个声音说,再看看他吧,趁他还没醒。 她听从这声音的蛊惑,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又不知不觉伸出手,想要抚摸他额角和眉毛。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