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漂亮的水晶。 所以她确实来过这个地方,而且应该就在不久前。 段白焰脑子有些混乱。 他似乎处处晚她一步,她上午回过家,然后来了公墓,放下了这束花。 可是之后呢…… 之后她去了哪? “竹沥……”段白焰嗓子发哑,“竹沥!姜竹沥!” 清晨的公墓里没什么人,他现在像一座脆弱的风箱,每一声呼喊都好像耗尽全力。 守墓人怒气冲冲地跑过来:“你瞎叫唤什么!想叫醒谁啊!” “那个……”段白焰语无伦次,像个委屈的孩子,“那个在这儿放花的姑娘呢?她去哪儿了?她什么时候走的?” 守墓人还没反应过来。 “你能不能告诉我,她……她……” 守墓人被他的神情吓到,蹊跷地道:“她走了没多久啊,今天上午就坐在那儿,又……又是哭,又是笑的。” 段白焰眼前一黑,差点儿跪下。 姜竹沥对他说过谢谢,然后告别了他;等到天亮,她去找父母,得知父母要搬家离开,于是她收走了自己所有的东西;她带着那些东西,在花店里选了最喜欢的花,然后细心地扎好,来帮明含扫了墓。 段白焰痛苦地闭上眼。 她现在的样子,简直像是在…… 向世界告别。 *** “去,去找所有——”段白焰一一给好友打电话,嗓子哑得不像话,“有可能自杀的地方。” “小少爷。”熊恪有些担忧,“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他前一晚熬了整个通宵,感冒和发烧愈发严重,他猜他扁桃体也发炎了,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哑。 “我……” 段白焰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焦急过。 他没有拍过公益电影,可是现在却无端想起短片里那些丢了孩子的母亲,在车站里一遍又一遍地找啊找,发了疯似的,穿透人群,只会说一句话—— 你在哪? “我想……再找找她。” 他涩然开口,后半句话说得格外艰难,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一字一句都艰难地往外挤。 熊恪眉峰微聚,转过头,几乎是意料之中地,看到他嘴唇开始泛紫。 他迅速将段白焰放倒到四十五度,然后从口袋里掏出药,按到他的鼻端。 段白焰困难地呼吸着,一只手扣在熊恪手腕上:“熊……” “我知道。”熊恪抿唇,“我让他们再快一点,你不要担心,姜小姐不会有事的。” 段白焰慢慢平复呼吸,然后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熊恪的眉头深深皱起来,眼中写满不赞成。但他也知道,他拦不住段白焰。 姜竹沥在国外的那几年,他也常常犯病。 那时他跟江连阙一起住院,没几天,擅长套话的江连阙就把他所有的过往套了个底朝天。他告诉江连阙,姜竹沥是他的空气,江连阙还笑他夸张。 然而不是的。 可能没有人真正地,像他一样……真切地体会过,不能呼吸的感觉。 他犯病的时候,每吸一口气都要费尽全身的力气,吸到浑身颤抖,世界都变得遥远,他的小宇宙里只剩下自己,和快要炸掉的肺。 可姜竹沥走进他的小宇宙,又被他弄丢了。 段白焰发着烧,心里比身上还要难受。 半晌,他难耐地站起身,想要出门。 入冬之后,天黑得越来越早,下午那场雨还没有停,天空灰暗如铅,冷风夹杂着雨汽扑面而来。 刚刚拉开门,他视线漫不经心地一扫,看到门旁边的花圃边上,蜷着一个人影。 段白焰愣了愣,心头一突。 人影缩在光线照不到的角落里,小小一团,乍一看像一窝不起眼的花影。他如果换个角度,就真的完全看不到了。 可他还是看到了。 那这就是天意。 段白焰心跳得飞快,咽咽嗓子,缓步走过去。 他有些忐忑,想要靠近,又担心一旦走进,她就会消失。像过去这些年里,他那些没着没落的梦境一样,手指一碰,他就连看也看不到她了。 段白焰慢慢地接近她。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