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怎么了?”k问,“她现在人在何处?” “是,我会告诉你。”devi女士微笑,“……准确地说,我会告诉你怎么去找她。但我也只能告诉你找到她的方法;至于她的确切行踪,如我所说,我也很难确认。事实上,寻找m的方法,也的确与这两张全像画片有关。 “所以我必须向你说明,关于画片上的这位主角——‘梵天’这位神祇。”devi女士继续说明,“婆罗门教中,梵天是创世者。或说,‘梵天’是‘梵’用以创世的某一人格化特殊体现。前面提过,‘梵’即是一切源头、一切本质;而为了创造世界,‘梵’将自己化为梵天,担负起将世界由虚空中幻化而生的创世任务。无中生有。换言之,‘梵天’这位神祇,是‘梵’的某一性格——或许正是创造性格——变化而成的人格化神祇。 “神话中,梵天与妻子萨拉斯沃蒂有这样的故事:男神梵天感觉寂寞,想要一个女伴,便以一己肉身为媒介,自其中‘创生’了萨拉斯沃蒂。是以萨拉斯沃蒂既是他的女儿,亦是他的妻子。梵天疯狂爱上了这位自己的创造物;他无法忍受片刻分离,想要随时随地都能看到她。于是当萨拉斯沃蒂往右走,梵天便在右侧生出一个头;她往左走,梵天便在左侧生出一个头。如此重复,四面生出四首;而四张脸面上之双眼,皆一无例外地凝视着萨拉斯沃蒂。 “但萨拉斯沃蒂太害羞,无法承受梵天过于热切的眼神,逃无可逃之余,最后只能向上飞升。没想到梵天竟然又往上生出了第五首。而那第五双眼,第五双洞黑的瞳眸,依旧痴迷地注视着她。 “婆罗门教神话中,为了惩罚梵天与自己的女儿乱伦,这向上注视的第五首被力量更为强大的湿婆神所砍下。这是湿婆给梵天动用私刑了。因此梵天的最终形象,并不是五个头,而是向各方凝视的四张面孔。 “古典时代末期,在印度,对多数婆罗门教信徒而言,梵天的力量不如湿婆。事实上,比起湿婆,对梵天的崇敬也少得多。梵天的神力代表最初之创生,而性格暴躁、力量强大,常与其他神祇争执冲突的湿婆却是毁坏与再生之神。此处,‘毁坏’与‘再生’是一体两面;说的其实是同一件事。 “当然现在,在已无信徒的这个时代,无论是湿婆、梵天抑或是毗湿奴等主神在婆罗门教中的地位消长,已全无意义。多数人完全不关心这些。这些细节,也只有对我这种人来说才算数了。”devi抬眼望向k与eurydice,“k、eurydice,我无法推测你们是从哪里得到这张全像画片的。但总之那是m的手笔。在这套全像画片组合中,梵天是拥有他的第五个头的。这同样令人费解……” devi稍停。然而此刻,在这房里,地底特有的阴凉中,k突然领悟,那自他踏入此一办公空间中所感受到的怪异感究竟是什么。 那是种寄物柜般的印象。如同他与m之间用以传递情报数据的车站寄物柜。隐蔽于空间一角,纯属于物,介乎存在与不存在之间的封闭界域。仿佛devi、eurydice与他自己,此刻都像是某种尺寸缩水的小人儿,某种数字化资料,在那因被整个世界所忽略遗弃而反白的蜂巢状寄物柜中交谈…… “相信你也清楚,”devi进一步解释,“类似全像画片这种艺术形式,理论上不可能有类似这样的成套作品……” “是。我从没看过这样的全像作品。” devi女士点头。“这是m的算计。你知道,正常全像画片的原理,是以程序运算去模拟那摄影者不可见的部分。如果摄影者只能攫取物体之正面,那么全像摄影技术会以一算法推演出物体不可见的侧面,而后自动呈显。然而,在这作品中,”devi指向桌面上直立的梵天,“k,当你的画片与我的画片彼此合和之后,却生出了第五个头。这显然是原本的程序演算难以办到的。” “我了解。” “首先,正常状况下,全像画片不应有所谓‘合和’。每张全像画片的程序都是独立运算的。当两张全像画片彼此趋近,至多是两帧光学实像同时现身。理论上,实像与实像间仅同时并存,不至于发生任何交互作用。” “确实。”k回应,“而且,那第五首的出现更令人费解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