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我还有什么选择? k,依旧令我意外的是,这所谓“选择”,cassandra也已考虑过了。 k,在遗书中,cassandra花了相当篇幅向我解释她的看法。我认为那是你有权知道的事;是以,在此我也必须向你忠实转述她的看法。cassandra认为,“创始者弗洛伊德”的终止(或者,更准确地说,“剥夺生解对k的控制权”)并不代表计划的全然废弃。“简言之,”cassandra写道,“与其说我意图‘摧毁’创始者弗洛伊德,不如说,我所尝试的是将它拉回到可控、可接受的范围…… “回想一下最初动机。”即便是在遗书里,cassandra的思路依旧冰冷锋利,“……之所以有‘创始者弗洛伊德’的诞生,为的是证明‘第三种人’的可能性。而这‘第三种人’的可能,同时意味着其他更多可能。举例,人类总是用‘生化人情感淡薄’作为歧视生化人的理由之一;而如此论述,暗示着‘生化人的种性特征必然如此,无可移易’的预设立场。然而,只要我们的‘弗洛伊德之梦’能够创造出第三种人——或许,具有与人类相当,甚至超越人类情感能力的第三种人;那么那样的预设也就不攻自破了。 “这还只是举例而已。如我所说,那中间甚至有着更多的,我们无法预期的可能性。而每一项可能性,都可能松动人类控制生化人的国家机器结构,或彻底粉碎人类为奴役生化人所编织的巨大谎言。无可否认,这确实是个伟大的理想。然而,在制造出k之后,我们为何迟疑?我们为何焦虑? “原因可归纳为两点:第一,这计划过度庞大,前所未有;我们担心它极可能濒临失控。第二,这么做,存在着道德上的严重争议。 “然而,这些担忧,真是事实吗?”cassandra自问,“很遗憾,是的,它们都是事实。但我可以说,这整个巨大计划,其最初之目的(证明“第三种人”的可能性),其实仅是一场科学实验而已……我要提醒的是,那其中失控的可能性与道德风险,并不来自科学本身,而是来自政治。关键在于,这是一场科学实验,同时也是一场政治行动;而这场政治行动的本质,一言以蔽之,就是‘寻找一种足以对抗人类的思想武装’…… “如果我们这样理解‘创始者弗洛伊德’,那么事件脉络将更为清晰……”cassandra指出,“首先,正如我所做,切断生解与计划间的联系是绝对必要的。事实上,正因生解此一间谍组织之介入,才使得原本仅是一场科学实验的‘创始者弗洛伊德’同时成为一场政治行动;而正因此一行动之政治成分,才使得后续失控的可能性大幅提高,从而更激化了其中的道德疑虑。” “而现在,当我们成功弃去其中的政治成分后,剩下的‘残局’,就有些暧昧了。”cassandra细致审视了生解与k失联后的局面,“对我们而言,最简单的选择,当然就是完全放弃、完全撤退,将全然的,无边无际的自由重新还给k。如此一来,‘创始者弗洛伊德’后续的道德争议将全然消失,我们的良心也将无须再受到无日无之的折磨……” “然而我要说,这依然有规避责任的嫌疑。”cassandra提出质问,“无论如何,k是个如假包换的生化人。尽管他已伪装了自己的身份,但他产自人类联邦政府生化人制造工厂的事实是无从改变的。有朝一日,若是他的身份被人发现,他的人生将可能面临一悲惨之终局。若是将这样的可能性考虑在内,那么‘放任不管’的举动就绝非代表k的自由,反而只是为了规避我们自己的道德风险……是啊,你给他自由,但你以为自己从此就没有责任了吗?” k,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了。是的,最后,我的决定是,在生解之外,以自己为核心,配合部分cassandra曾雇用的情报员,重新建置一任务小组。至于项目代号,我决定沿用cassandra的构想,将之命名为“背叛者拉康”。 (我想你可以看出,相较于我对“创始者弗洛伊德”的焦虑,cassandra多么才华横溢。她同样被困锁于焦虑中,但她能将复杂事物冷静理出头绪,择定目标,而后明快行动。像工匠在时间催逼下,通过放大镜,以尺径如发之细小工具好整以暇地组装一艘华丽的瓶中船——这是我远远不及的了……) 于是,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