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的语音,“换一个身份。变成另一个人。变成一个坚硬的,无情感羁绊的人。我选择死亡,因为死亡才是最绝决的断离,才是对‘身份’此事最尖锐的背叛。当死亡临至,身份灭失,不会再有人追究什么,不会再有人怀疑你做了什么;当然,也不会再有人试图揣测你未来还能做什么。我选择放弃情感,因为我知道那毫无益处。如果我有什么弱点,那只能在这里,只能是……” 语音于此停滞。地底下,12号生化人工厂陷入了短暂的静默。 “等等,”k突然问,“你方才说,你和过去的cassandra有两点不同……” “噢,是。”男人cassandra回答,“第二点不同在于,我不记得你的真实出生地;因为在资料转移过程中,我既没有留存与此有关的梦境,也没有将相关数据做成电磁记录。” “为什么?” “在技术层面上,这同样是为了隐蔽所有的源头。”cassandra说,“为了隐蔽‘创始者弗洛伊德’,为了隐蔽我自己。” “在非技术层面上呢?” cassadra疲惫地笑了。“坦白说,我不见得全然明白我当时的想法;因为那些资料也被我放弃了。那曾存在于过去cassandra的意识中,然而现在,一切已被死亡永久隔离。或许我只是想,像你这样的人,一个曾亲历许多却又遗忘一切的人,也许,也许不该只拥有一个明确出生地……” k闭上双眼。他想起自己的伪造身份。2179年。缅甸仰光,生化人游击队的烧夷弹攻击。他虚构的,死于焚城大火中的父亲母亲。他也想起女歌手adrienne不存在的童年。彼处,海洋与浪潮弹奏着凯特·毕卓斯坦飘忽不定的梦境,风与日光晕染着广漠空间;随着蒲公英绒球的飞翔,小女孩们的细微笑语被吹拂飘送至不知名的远方…… “何以‘弗洛伊德之梦’竟是如此?”k睁开双眼,“何以你必须让我死过12次?我曾亲历,而后忘记;如此重复……这有何意义?” “当然,这与‘第三种人’直接相关——”cassandra稍停半晌,突然反问,“但我的问题是:k,假设最初‘创始者弗洛伊德’的主导者是你,你想象中的第三种人会是什么模样?” “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懂的,你懂,因为你必曾产生与我相同的困惑。”cassnadra说,“k,告诉我,于最初时刻,你为何隐藏自己的身份?你何以伪扮为人?你何必假造自己的出生记录,伪装自己在缅甸出生?” k保持缄默。 “你再想想——”cassandra继续质问,“在方才看见的梦境b(畸人之梦)中,你何必关心母亲的下落?在梦境c(独裁者之梦)中,你何必在意c的情人为何与他分手?你何必在乎?你不都该忘记了吗?” “你问这些做什么?” “你都忘了,不是吗?”cassandra凝视着k,“‘模拟死亡’。一组植入中枢神经系统的类神经生物。于人体神经突触与突触间的回路迷宫中,如瓷器般冰冷细致的,死亡的赝品。在那一刻,‘逆镜像阶段’启动,自我崩溃粉碎,所有于生命历程中被结构化的记忆被瞬间拆解,还原为零散感官经验的碎片……” “但重点就在这‘感官碎片’上。”cassandra转头望向梦的窗口。墙面上,光影凝滞;如洞窟中的古壁画。于彼处,岩石风化,时间无声流逝,而一切皆无人知晓,“是,你的记忆不曾存留。你会遗忘它们。但碎片还是碎片。感官经验可能依旧存在。” “所以?” “所以,如果这些零碎的感官破片依旧被留置、沉淀于意识底层,意思即是,在某个瞬刻,当意识的水流受到某种扰动,它就可能会被突然‘记起’……” cassandra稍停半晌。似乎正等待着k的回应。 然而k说不出话来。黑暗中,他唇齿微动,但终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我必须再度回到daedalus zheng和他的挚友paz carlos身上。”cassandra说,“先前我提过,我掌握了数学家paz carlos遗留的电磁记录;而这份电磁记录描述了daedalus zheng的‘逆镜像阶段’假说。但问题在于,即使是daedalus本人,对‘逆镜像阶段’也并非全无保留。 “事实上,daedalus确曾直接提到‘逆镜像阶段’过后感官碎片残留的问题。”cassandra解释,“简单地说,daedalus推测,于‘逆镜像阶段’逆行完毕后残留的零碎感官串流,确实可能持续对人体之意识产生影响。而在我所掌握的电磁记录中,数学家carlos甚至直接引用了daedalus的私人笔记——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