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磊目光深深地看着她—— 你说呢? 惠娘道:“二爷是不是因为她前日说了小妇人闲话,要替小妇人做主出气?” 方磊斩截道:“不是!这件事绝非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她背后定有人主使。身为方家人,敢如此欺上瞒下,打死她都是轻的。爷绝不会容忍这种人!” 他说“这件事”,众人也不知是指李二媳妇盘剥工人呢,还是说闲话,只有惠娘心里清楚:这没区别,他今天就要李二媳妇的命,以惩罚她坏了他的婚姻。 惠娘道:“二爷不能惩罚这婆子,否则旁人还以为是小妇人在背后挑唆的呢。小妇人并未怪她,还要感谢她,因为她一席话,才让小妇人想通了。” 方磊道:“你想通什么了?” 惠娘道:“我不想嫁你!当日在徽州,咱们都是为了杀反贼才闹的误会。小妇人身正不怕影子歪,不要二爷为此事负责任。二爷也别逼小妇人负责!” 一院子人都错愕地看着她。 方磊竭力压制自己,徐徐吐了一口气,认真对惠娘道:“在下是真心仰慕夫人才提亲,并非为了责任。” 惠娘亦认真道:“小妇人便知道二爷想不开,所以今天当着人把这话说透,免得将来再有人拿这事做文章:我拒绝亲事,是真觉得不合适。” 方磊追问:“怎不合适?” 他哪里差了? 惠娘道:“因为在小妇人心中,这天底下没有任何男子可以取代梁心铭在小妇人心中的位置!” 方磊如被雷击,呆住了。 惠娘从袖中取出一样东西,交给思思,思思捧着上前,送给方磊,方磊木然接了。 这是一篇文,一幅画。 画的是黄山松。 文是《黄山松》。 惠娘的声音无情地钻入方磊耳中:“这是亡夫十七岁那年作的。小妇人与夫君情深义重。此事若换成梁心铭,别说受几句闲话,便是再大的羞辱,小妇人也能忍受,哪怕为他付出性命也甘愿。方二爷家世人品绝佳,被无数名门闺秀仰慕,然小妇人并不仰慕。在小妇人心中,方二爷与其他权贵子弟并无分别。小妇人能嫁你,也能嫁其他任何权贵子弟。然小妇人并不想攀富贵,为什么要忍辱负重?” 他与其他权贵子弟并无分别?! 所以她不愿为他忍辱负重? 这是说他不值得她付出吗? 方磊听懂了,再明白不过了。 当年,他的祖父要娶祖母,方氏一族不同意,祖母便向朝廷请旨,验明正身,赐建贞节牌坊,最终换来方氏一族敞开大门接纳,与祖父喜结连理。 祖母肯这么做,因为深爱祖父。 祖父亦为祖母付出良多。 他与惠娘之间有什么? 惠娘并未口是心非,也未尖酸刻薄、讥讽嘲弄:无论是方磊手中的文章和画,还是连中三元的梁心铭;无论是真梁心铭,还是假梁心铭,都不是平凡人,值得李惠娘矢志不渝,终生守护这份情义,他有什么可不服的? 方磊越想的透,就越难受。 惠娘从头上拔下一根玉簪,一折两段,凛然道:“小妇人誓为亡夫守节,如有违背,如同此簪!” 又向方磊道:“方二爷的担当小妇人见识了,只能心领,还请二爷放下此事,另娶她人吧。小妇人承诺,绝不会用名节为借口,谴责忠义侯府和二爷。” 又环视在场众人道:“若再有人利用此事做文章,小妇人没听见便罢,若听见了定送他去官府,告他一个反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