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祥低着头,哪怕是卢毓起身,他的脸上也没有任何的变化。 他原先的想法,是要自己主导这件事,让陈骞提出来,自己站在后头收益。 可是如今引起了司马师的忌惮,指不定就要被杀,那就只能改变自己的思路,将用陈骞来打头的思路改成用卢毓来打头阵。 当然,卢毓不是陈骞,跟他合作,想要完全占据主导权是不太可能的。 可是如今事情紧急,若是自己直接上奏,影响注定不会如卢毓这么大。 跟卢毓平分主导权,让他站出来跟司马家对抗,这是目前王祥的最优解。 而想要逼迫卢毓主动站出来,那就只能采取这样的狠招了,你今日要是不提出来,我们就一同赴死,你就算澄清自己跟我没关系,完全不支持毌丘俭,司马师会相信你吗? 他可以保证不杀伱吗? 出卖盟友,背信弃义,滥杀大臣。 这样的司马家,卢毓敢去信任吗? 王祥一点都不怕卢毓会做出错误的选择。 卢毓看着群臣,大声说道:“当下最重要的,并非是淮南之事。” “淮南之事,还是得等天使返回,如实禀告。” “如今天下的问题来自于官吏的选拔之事!” “自宣文公定中正以来,中正不曾更改,野有遗贤,官员不足,这才导致了如今的诸多乱相!” “河南官员的滥杀,河北百姓的乱局,都是因为这个问题。” “我认为,应当对中正行革新。” “当今中正,名额太少,贤明与否,中正官亦难以划分,以个人好恶而断,有诸多不公,我认为,不可以人来定品,或可定品宗族,予尚书铨选入仕之大权” 当卢毓将完全体的中正制抛给群臣的时候,在座大臣,眼里满是精光。 实际上,九品中正制最初诞生,其实是对汉代官员提拔制度的弥补,汉朝的孝廉制度,使得人才提拔权落在了地方的手里,地方把持着孝廉的名额,而九品中正是要收回这种权力,收到庙堂之手,可是因为变相的妥协,导致门阀政治愈发的强势,最后才导致了只看门第,无视個人的情况。 这是一步一步发展而来的结果。 这种发展结果对晋朝的打击是毁灭性的,对庙堂里的这些人来说,这是很令人鼓舞的。 能坐在这里的大臣,几乎都能确保自己的宗族是世家大族,哪怕原先不是,就凭他们如今坐在这里,往后也是了。 这最后的结果,对中下层的世家豪族不利,可是对坐在这里的人来说,这可太棒了! 代代富贵,甚至可以直接通过尚书来选拔,考核都节省了。 群臣原先因为五等爵位而平静下来的内心,此刻忽然躁动了起来。 爵位是很重要,可是这只能由一个人来继承,可这革新就不同了,族内所有人都能受益,每个人都能出头,都能为家族弄来爵位,这两个结合起来,那就更香了! “卢公所言有理!!” 到这个时候,王祥最先起身,大声的说道。 群臣恍然大悟,难怪你们方才要一同反对司马昭,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用这件事来逼迫司马家让步?! 群臣的脸色当即就发生了变化。 “臣以为,卢公所言有理!” 当即就有另外一位大臣站起身来,“臣以为可!” 司马昭转过头来,顿时眼前一黑,因为起身的这位大臣,正是被他所信任的荀顗。 在这三人起身之后,朝中一片哗然。 司马昭深吸了一口气,他先前最担心的就是这件事,没想到,这件事还是发生了。 可他并不惧怕,这些反贼无视庙堂的礼仪,可自己在庙堂里,终归是强势一派! 他皱起了眉头,果然,下一刻,就有大臣起身,“臣以为不可!” 起身的乃是侍中赵酆,他是故太常赵咨的儿子,赵咨是河内人,跟司马家的关系极为亲密,双方同进退,而作为他的儿子,赵酆也是司马师的铁杆心腹之一,对司马家言听计从。 他此刻愤怒的说道:“天下哪有给宗族定品的道理?!大族出身,就定然是贤臣吗?” “如王凌,夏侯玄,李丰这些逆贼,哪个不是大族出身呢?” “若是单以宗族来取士,甚至由吏部直接招纳,那还能招得真正的贤才吗?定然都是一些无能之辈,这是祸害天下的事情,绝对不能推行!” 群臣沉默。 他们在乎这个吗? 王祥却开口反驳道:“革新,并非是要以门第来取士,这是为了取士公正!当今的官员为了拉拢亲信,无视贤才,当下贤才何其多,贤才皆优,难以分优劣,定品宗族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