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种回忆…… 因为是回忆,所以无痛无感,也察觉不出自己的妖力。 和被抽走的解衣步骤一样,这些回忆并不连续,只断断续续地闪过一些主要画面而已。 在这方逼仄的石洞内,名作茯芍的蛇姬不由分说地取出了他体内的蚀骨钉。 彼时这钉子已在陌奚体内埋了两百年有余,和脊骨生长在一块儿,几乎和他融为一体,骤然拔出,仿佛是将他的两截脊骨扯了出来,顿时散了他这两百年的修为。 两百年—— 这竟不是往事,而是一场两百年之后的回忆。 蚀骨钉被连根拔出,陌奚冷汗涔涔地倒在地上,足小半月无法动弹。 他是想杀了她的,这个胆敢用妖丹窥视他的雌蛇、这个背叛了妖族投入仙门的叛徒,无奈眼下实在是力不从心。 蛇姬每天晚上都会来到这方石洞替他疗伤,一遍遍用自己的妖丹抚慰他的身体。 她说自己无父无母,没有族人,孑然一身,下山无助之时被琮泷门门主浮清仙尊收为弟子,带回了门里。 又说这是她第一次出门做任务,要去深山里采灵药,途中嗅到了同类的气息就找了过来,正好看见了蜕皮期半死的陌奚。 陌奚启唇,将她的妖丹还给她。 那妖丹在他体内游走了一圈,带来浓郁温暖的馨香,又带着他的气息回到了蛇姬的丹田。 不似草木、不似花果,没有任何一种类似的味道可与之比拟,这特殊的馨香令陌奚晃了晃神。 不是叛徒,只是个乡下来的傻子,他想,被仙门拐了都不知情。 附近群山连绵,山中天材地宝无数,可猛蛇毒虫更加无数。 她这样的蛇妖,对仙门来说是再好不过的工具。 只是不知,这条雌蛇是如何破了自己闭关幻阵的。 陌奚没有多问,被抽出了蚀骨钉后,他全身疼痛痉挛,无暇多话,只静静地听着雌蛇说话而已。 他懒得和这样的蠢货多说什么,所以每当雌蛇看向他时,他只是安静地微笑,很少言语。 一连半个月,雌蛇夜夜到访,从不缺席。 她每次都偷偷摸摸地来,除第一日外,此后的每一天都带着斗篷兜帽。 她腼腆地解释,师父不准她私下去见妖精。 “你该听师父的话的。”陌奚弯眸笑道。 浮清说得没错,她不该去见妖,尤其是他——但凡他不是重伤在身,早就拧断了她的脖颈。 “我知道瞒着师父不好,”茯芍翻下兜帽,冲他羞赧地笑了笑,“可你、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同类,我放不下你。” “同类。”陌奚轻轻慢慢地咀嚼着这两个字,像是听见了什么有趣的话语。 茯芍欺身前来,搭着他的双肩,鼻尖几乎相抵,交缠着气息。 雌蛇启唇,黄玉般的妖丹从她口中渡出,又一次喂进了陌奚体内,替他疗伤、滋润他的身体。 “师父于我有再生之恩,”她贴着他的唇鼻,呼吸近在咫尺,“我视师父为父,视琮泷门为家,可有时候……” 雌蛇眉间微蹙,似是不知如何形容。 她的呵气落在陌奚脸庞,两人之间亲密如同情人,仅隔一线。 “对了……就是这样,”她抬眸对陌奚羞怯地笑道,“在仙门,人和人之间绝不能靠这么近。我喜欢谁,都不能和他们亲近、不能在他们身上打标记……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初来乍到,她想给新的领地、给喜爱的东西打上气息标记。 这样的举动,在仙门里被判为“嬴荡”,被视作“放浪”。 她喜欢师父,喜欢师兄,除了磨蹭纠缠,茯芍不知道还能如何排解心中膨胀的欢喜。 如此众多的喜欢没有发泄的出口,叫她憋闷得不知如何是好。 陌奚吞下了她的妖丹,抬手搂住了雌蛇的腰背。 “你是蛇,”他偏头,越过了那一线之隔,抵上了她的额,“你不该待在人群里。” 在他贴上来的那一刻,雌蛇洁白禁欲的仙袍之下立刻化出了蛇尾。 幽暗的洞穴里,那条蛇尾上的鳞片莹玼如黄玉,妖娆地迤逦了半丈有余,根本不是道袍所能遮蔽。 她露出了半身原型,本能地卷住了陌奚的双腿。 缠绕、收紧……像是终年困在笼中的鸟终于能舒展一次翅膀、像是箱子里的猫终于能伸一次懒腰。茯芍心中饱胀的喜欢涌进蛇尾,一圈又一圈,紧密地缠在陌奚腿上,表达着蛇的喜爱之情。 陌奚眸中划过笑意。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