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酪杏! 她正欲扭头,陌奚立刻扯晃了下她的手,传音给她,“芍儿,静心。” “芍姐姐……”后方酪杏的声音里带起了哭腔,“芍姐姐,你在哪里……我实在是担心你,所以偷偷跟了过来。你在哪里……” “是酪杏!”茯芍对陌奚说,“好像真的是她。” 陌奚摇头,“若真的是她,如此近的距离,你我怎么会感知不到她的气息。” “也许是这秘境阻隔了气息?”茯芍忧心忡忡,“万一真的是她……” 她有些焦急,下一刻,后面酪杏的哭声愈发清晰起来,她啜泣着道,“芍姐姐,你到底在哪儿,这里好黑,我好害怕……” 听到这一句话,茯芍脸上的担忧顿时退去。 天下哪有怕黑的蛇,酪杏的确生性胆小,凡她遇到危险,首先便是往黑暗里躲藏。 她松了口气,懊丧道,“原来真的只是幻象而已。” 陌奚紧了紧茯芍的手,他的眉间微蹙着,脸色有点不好看。 茯芍意会,“夫君,你也听见了什么?” 陌奚没有回话,过了会儿才轻轻的“嗯”了一声。 “是什么?”茯芍好奇,“什么事情能让你不高兴?” 陌奚没有详述,只是淡淡道,“陈年旧事,不足齿数。” 茯芍想问,但听出了陌奚不想说。 这个关头,她不想再多打扰陌奚。 接下来的路上,她又陆陆续续地听见了几次幻听。酪杏之后,有丹樱、丹尹、卫戕,甚至还出现了爷爷的声音。 听见老蛇的呼唤,她差点忘乎所以地走了过去,所幸被陌奚拦下。 茯芍顾不上好奇陌奚的“陈年旧事”了,爷爷的声音令她情绪低落下来,沉闷地低头游着,接下来的路上再没有开口说过话。 她的沉寂没有持续太久,老蛇的声音从一开始的温和、慈爱,逐步变得尖锐、阴毒。 “小姐!你就这样狠心,连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吗?” “我懂了、我懂了,你从一开始就嫌弃我这老朽了!” “你早就恨不得我死,是不是!” 这声音里透出两分临死反扑般的疯狂,茯芍深吸一口气,料到自己怕是快要走完这段甬道了,所以幻象才会如此激动。 知道归知道,这玉兽竟敢用爷爷的声音说出这些话来,实在是可恶。一会儿见了面,它若老实交出灵玉便罢,如若不然,她一定要将它绞成肉泥。 茯芍心中情绪翻腾如沸,杀意止不住地往外冒。 在老蛇的尖啸中,一点光晕出现在了甬道尽头。 茯芍卯着头,加快速度,和陌奚往前方游去。 当她踏入光与黑暗的交融处时,有陌生又熟悉的男声出现在了她耳边。 他喑哑地低吼——“芍儿,为何要背弃我!” 茯芍一怔,霎时间,大脑空白。 这一刻她毫无思考之力,哪怕她并不知道说话者是谁、哪怕她心情平静无波,但一种深入骨髓的习惯和冲动迫使她不假思索地转身。 她回过头,身后漆黑空荡。 下一瞬,诡寂的石窟中倏地鬼泣震耳,爆发出轰鸣! 万千怨魂自他们身后的甬道勃发喷涌! 密密麻麻的怨魂团聚纠缠在一起,如蛆群一般被这条甬道成团泄出。 顷刻间,数以万计的怨魂包裹了二妖,它们自空中飞蹿环绕,呜呜咽咽地哀嚎嘶吼。 茯芍身形微晃,眸中尚有两分惝怳。 是谁……到底是谁,那声音为何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她脑中…… “芍儿、芍儿!” 她听见陌奚急切地低呼,也听见了那刺耳钻心的鬼号,清楚地知道目下绝非发呆的时候。 可茯芍脑中混沌一片,她的意识像是回到了蛋里,肉体却在蛋外,中间隔着一层说厚不厚、说薄不薄的卵壳,产生了脱节。 陌奚抓着双眸空洞的茯芍,茯芍脸上的这份迷惘他再熟悉不过——这是她前几次记忆复苏的征兆。 他微微眯眸,扣着茯芍的后脑,将她压进怀里,抬眸望向了空中尖啸疯转的万千怨魂。 聒噪。 正欲出手,附着在石窟壁上的神识却传来点点律动。 陌奚面色微沉,有人继他们之后出了山林,往石窟内部走来。 一共两人,为首浮清,身边立着个白衣持剑的青年,正是沈枋庭。 万鬼齐哭,这声音足够恐怖,洞外亦能听见响声。 浮清双眉紧皱,抬手拦住了身后弟子,“不好,有人先我们一步触发了阵法。里头煞气太盛,你我暂且退避,筑下金刚护罩后再行入内。” “是。”沈枋庭颔首挽剑,剑指束于胸前,准备念诀。 施法之前,他下意识往洞中觑了一眼,熟料这随意的一扫,却令沈枋庭浑身僵冷,呆在了原地。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