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的蛇信动了起来,有光自茯芍身后透来。 她被蛇信轻柔地送了出去。 茯芍抱着蛇信稳定身形,一转头,发现已回到了蛇宫王殿。 身后是她险象迭生夺来的灵玉榻,头顶是光彩熠熠的灵玉灯,殿柱、房梁白玉雕饰,案牍上是锦绣山河的玻璃种王玺; 玉榻之后的壁上,还有一尾她从陌奚身上撕下来的帝王绿鳞。 满屋子玉石灵光逼人,骤然从幽暗冷寂的密室出来,看见这么些靓丽的宝玉,茯芍心旷神怡极了,在玉光的滋润下,她觉得体态都轻盈了两分。 她立刻想去拥抱阔别多日的灵玉榻,刚一动作,茯芍就先被紧紧抱住了。 化回人身的陌奚倏地将她扯入怀中,一手扣着她的后脑,一手勒紧了她的腰肢,硕长的蛇尾如麻绳般一圈一圈地缠绞住了茯芍的尾。 他拥吻着她,偏着头,眼睫半垂,蛇信带着蛇毒,抵进了茯芍口中。 茯芍还记得刚才的仇,想要骂他,却在陌奚脸上看见了绝望的哀凄。 她顿了顿,旋即更加用力地扭腰挣扎。 那翠瞳中划过涩然,随后加大力道将她抱紧。 茯芍瞠目,爆发全副黄螭之力,猛地将陌奚推开。 雄蛇趔趄数步,拇指刮过唇角的水色,无声地勾唇。 殿中出现了片刻岑寂。 少顷,陌奚的目光落在了茯芍的腹部,那里依旧平坦,以茯芍原型而言,肚子里多几颗卵并不会显怀。 “芍儿,”俊美的雄蛇偏着头,玉簪之后的墨发倾斜去了一侧,他痴痴地低笑,“还有一个月,我们的孩子就快要出生了。” 他落在茯芍腹部的目光温柔到滴水,比往常他注视茯芍时更加情浓。 过分的温柔,便显得毛骨悚然。 茯芍张了张口,她推开陌奚,是因为察觉了他有所误会。 本有一腔的话要和他解释、要和他抱怨,但对上陌奚这隐隐疯狂的神色,她忽然明白,此时此刻,任何言语皆是苍白。 他不会信。 茯芍思考着,到底该如何解释才会让陌奚相信的时候,蓦地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要解释? 陌奚信也好,不信也好,能怎样呢? 对她没有任何影响,她着什么急。 “我要沐浴!”茯芍决定,与其空费口舌,不如该干嘛干嘛。 反正这会儿她说什么都是空口白话,不如等过个百年,让陌奚自己冷静下来。 她兀自施了清洁术,去掉了身上的毒液。 见陌奚还站着没动,茯芍半是抱怨半是撒娇地催促道,“快呀。离开蛇宫到现在我都没碰过水,这么热的天,鳞片都干得翘起来了。” 陌奚抬眉,随即弯眸,“好,我去准备。” 他从侧门游出,去给茯芍备水。 茯芍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陌奚认定了,这是她为了让他降低警戒玩得把戏。 他在“将计就计”,陪着她“粉饰太平”。 无所谓。 她怀孕了,不能争吵动怒,不能委屈自己。 夏天,就该戏水! 陌奚准备停当后,茯芍一头扎入王殿后的湖泊。 她沉入水下,半晌才破水而出。 吸饱了水的发丝粘在身上,她畅快地甩头,这是今年入夏的第一次游水。夜风沁心,湖水温凉,四周皆是她的气息,安心又恣意。 莲花半开,冰白的水莲浮在湖面,茯芍亦躺在水上。 她舒展长尾,任玉尾在莲花中随波摆荡。 这些日子缩在那张拔步床上,她的尾巴一刻也不能舒展,回到自己的巢穴后,茯芍终于得以放松心情。 陌奚坐在画廊上,长尾半入水中,蛇瞳始终锁定着茯芍,面色晦暗不明。 “夫君。”莲中的茯芍忽地扭头看向他,语调高亢,笑意明媚,“酪杏呢,小杏在哪里?” 这笑容和那声明朗的“夫君”令陌奚心尖发颤。 有一瞬,他几乎相信,茯芍的举动不是作假,她是真心喜欢他们的巢穴。 但沈枋庭手上的那枚玉戒太过刺眼,戒上冰冷的寒芒将陌奚从这虚妄的臆测中狠狠扯出。 他认得那枚戒指,从前丹樱也有过类似。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