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伸出左手,呈至郦酥衣眼下,含笑望向怀中一脸担忧的少女。 “喏,你瞧,是不是不打紧。” 他的左手虎口处,正以一块素净的纱布包扎着。 郦酥衣虽会些医术,但单看那纱布也瞧不出个轻重缓急,只将脸贴得越发近一些。 左右侍人跟了沈顷这么久,都是会看眼色行事的。 见两位主子这般你侬我侬,侍人们朝这边福了福身,接二连三地退了下去。 一时间,偌大的庭院内,只剩她与沈顷二人。 郦酥衣心中惦念着沈顷手上的伤口。 如若是旁人受伤,这也就罢了,可沈顷既是一家之主,又是国之栋梁。他的手不光要同旁人一般执这笔墨,更是要执起保家卫国的利剑。思及此,她不禁于男人怀中喃喃: “郎君怎落的伤口,可是那人在夜间将您所伤……” 一提到那“邪祟”,郦酥衣明显感觉到,身前,男人的身形稍稍一顿。 他再度低下头,轻声:“不是他伤的,是我不小心。” 郦酥衣不大相信他这种话。 世子爷一贯稳重,怎会“不小心”将手伤成这般模样?少女抿了抿唇,一想起“沈兰蘅”,她眼底又平生出几分惊惶。 昨天夜里,沈兰蘅于她房中留宿。 即便昨夜那男人并未碰她,二人和衣而睡,郦酥衣仍是心惊胆战了一整夜。 一醒来,她便看见了头上的簪子。 一根沉甸甸的金簪,簪头镶嵌了一颗红豆模样的宝石。郦酥衣知晓这是昨夜沈兰蘅为自己戴上的,拿着那金簪,她只觉得烫手,忙不迭将其拔下来、收回匣中。 便在此时,素桃敲了敲院门,走进来。 “世子爷,奴婢适才清点了下药房。您从智圆大师那边取来的药,如今所剩不多了。” 正是那一碗,他每每入睡前都必须服用的药汤。 沈顷已记不大清,自己是从何时开始服用此药的。只记得智圆大师曾特意叮嘱过,他每日入睡前都得喝上这一碗,不得出现什么纰漏。沈顷一贯听话,母亲与智圆大师让他喝,那他便日日服用。可是这服用着服用着,他却觉得自己的身子有些不大对劲了。 如今想想,那一碗药,会不会与那“邪祟”有关? 沈顷颔首,道:“我今日会让魏恪上国恩寺去取。” 素桃闻言,这才放心,应了声“是”后,又规规矩矩地福身离开了。 寒风穿过庭院,阴冷萧瑟,拂起人鬓角的青丝。 郦酥衣扬起一张小脸,凝望着他道:“郎君,您每日都得服用那一碗药么?” 沈顷淡淡颔首:“嗯。” 也就在此时,一个想法莫名自郦酥衣脑海中生起,下一瞬,已叫她脱口而出: “那郎君可否……有忘记服用的时候。” 忘记服用? 沈顷怔了怔。 按道理来说,应是不会。 但听她这么一说,沈顷又忽然记起来——大婚那日,他并没有服用此药! 那日国公府锣鼓喧天,宾客恭迎阵阵,下人忙得焦头烂额,只给他递来了喜酒,而忘呈来汤药。 沈顷喃喃:“大婚那日……” 不止是那一日。 还有回门那一天,沈顷虽让下人事先备好了药羹,可他依稀记得,自己当日并未将其饮用下去。 还未等到他服用,那人便出现了。 那邪祟便提前出现了。 等等。 似是某种心照不宣,郦酥衣猛一抬头,恰撞上身前那样一双若有所思的凤眸。 日影斜斜落下,坠在他正绣着兰草的衣肩处。男子眼睫翕动,眼帘之下,似有光影轻微摇晃。 二人四目相对。 沈顷道:“大婚那日,我可否是黄昏转醒?” 他问得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