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酥衣低下头,正垂在胸前的乌发也这般轻悠悠地坠下,扫在他的眼皮与鼻尖,轻轻拂着那一点绯红。 几缕乌发垂落,一路沿下。 被晨风吹着,扫到他的下巴,扫到他的脖颈。 扫到沈顷结实的喉结。 发尾触碰,若即若离。 似是喉结发痒,沈顷抿了抿唇。他吞咽了一下,发烫的喉结就这般滚了一滚。 落入宋识音眼中,很明显。 她也闭眼,低下头,去吻他。 他衣肩金光粼粼,心中情绪汹涌不止。 “此去西疆,山长路远,军队之中,更是没有个能照顾你的女婢。我知晓你不舍得离开我,我更不舍与你分别。但你身子矜贵,没吃过什么苦。我怕待到离京甚远,再想要送你回京都,那便来不及了。” “不过你放心,我并没有嫌弃你,更不会觉得带上你麻烦。你能跟着我来西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罔论是在京都,或是去了那穷凶极恶的西疆,刀光剑影、刀山火海,我都会护着你。” “衣衣,我都会护好你。” 说这话时,男人正低垂着眼睫,浓密的鸦睫于他眼睑处投落淡淡的一层翳影。沈顷自顾自说了良久,却见身侧之人一直缄默不语,不由得扬了扬声。 “衣衣,你怎么不说话?” “衣衣?” 他转过头。 那时候,他的身脊同今日一样紧张,一样僵直。 僵直得如一根绷紧的弦,不容他半分喘息,好似下一刻,那根弦便要“嘣”地一声,就此断开。 “拾音,”他敛声,道,“不必如此。” 男人手心朝下,盖在她不安分的手背之上,声音很轻:“不打紧。” 宋识音手背烫热,一点点将右手自其手掌下抽走。 与之完全相反,少女瞳眸清明,一双眼底闪烁着清亮的光。 沈顷眼睁睁看着,宋识音又将双手探向自己的领口。 他眼疾手快,出手将其捉住。 也幸好他反应迅速,未让她继续造次,没有酿成大错。 沈顷眼睫低垂,睫羽上的晨光轻颤着,将他的情绪暴露无遗。 男人深吸了一口气:“拾音,你不必为了我做出这般牺牲。” 大婚那日的宋识音怕是也想不到,自己这般羞怯,与丈夫的第一次同房,竟会是这般光景。 竟是她去主动,一边亲吻,一边褪去他的里衣。 单薄的衣裳如同一片圣洁的云,轻悠悠地,被她攥在掌心里,又从高高的云巅上坠落下来。 宋识音将他一同,从那高不可攀的圣坛上拉拽下来。 沈顷神色终于微变,倒吸一口气,似乎想要睁眼。 可他又惦念着先前答应过妻子的话,只好闭着眼,微屏着滚热的呼吸,问她道: “拾音,你……在做什么?” 少女不答。 径直用行动回答他。 忽尔一道冷风,将山巅上的云层吹散了。白云一片一片,被吹得尽数散落在地,坠于人的身边、缠绕上人的脚踝。 她像一头莽撞无礼的小兽,闯入一片从未有他人闯入过的禁区。 沈顷神色纵容,任由她随意动作,任由她最后俯下身,整个人就这般趴在他身上。 她像是一块玉,一块无暇的美玉,温热之中又透了些凉。 宋识音低下头,凝望向他。 虽说从前,她也看着这同样的一张脸,与拥有着同一具身子的沈兰蘅行过夫妻之事。但现下、瞧着此般光景,她竟头一次感受到了一种小女儿般的羞意与怯意。 而沈顷,显然也没有沈兰蘅那般熟稔,那般游刃有余。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