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负满飞雪。 “郎君受刑,妾身便在昭刑间外等您。” 雨雪愈重,落在她单薄的双肩之上,她眼含热泪,一字一字,郑重道: “待明日朝阳初升,妾接您回去。” 第69章 069 郦酥衣在昭刑间外待了一日一夜。 此处乃西疆平日审讯罪卒与战犯之地,加之地处偏僻,鲜少有人涉足。 昭刑间之外,有一间废弃的军帐。 郦酥衣倒也不嫌弃,抬手掀开那落满雪的帐帘,坐在里面等沈顷。 帐子里头干净许多,魏恪一个眼色,立马有下人上前将那些桌角椅凳都擦拭干净。 见世子夫人坐定,魏恪又不免跟着心疼。 “夫人,末将知晓夫人心系二爷,但二爷一入了那昭刑间的水牢,须得明日辰时才能出来。您在这儿干等着也不是个法儿,倒不若让末将带您先回去……” 郦酥衣摇摇头,固执地道。 “我就在这儿等着他。” 此处有桌有椅,有床有榻。 与昭刑间更是相距不过几步之遥。 她心里头担心沈顷,在自己的帐子里坐不住。如今离沈顷近些,她也能安心些。 离得近些,退一万步讲,若是水牢里出了什么事,她也能早些知道。 她会些医术,离沈顷近些,总归是好的。 郦酥衣先前从未听闻过昭刑间的十二关,更不知晓其中“水牢”一关,究竟又代表着什么。 魏恪同她道,二爷处决了郭孝业,触犯圣上威严。但边关不可无将帅,再加之世子爷先前为大凛立下赫赫战功,考量之下,这才从轻处罚。 时间一寸寸过去,白天转了黑夜。 外间风雪愈烈。 北风呼啸,将雪地吹打得一片狼藉。 郦酥衣几乎一整夜未眠。 那缕晨光落入军帐时,帐中的女子早已经梳洗完毕。她急急撩开帐子,朝昭刑间的方向望去。 石门沉沉,仍是紧阖着。 密不透风,透不出一丝儿的生气。 沉闷,压抑。 压抑得人一颗心沉甸甸的,同样也透不出来气儿。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着一声响,沉重的石门被人从内打开。 周遭响起急急一声声唤: “二爷——” “沈将军——” 听见响动,郦酥衣忙不迭拨开众人,着急地抬眸望去。 下一刻,周遭响起一阵阵倒吸的凉气。 “将军……” 沈顷是被人抬出来的。 先前进去时,他身上那件雪色狐氅已是不见,男人身体精壮,身上只着了件里衣。原是雪白的里衬,此刻其上确实水渍斑斑、横陈一片,那单薄的白衣之上,更是多了几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只看一眼,郦酥衣一颗心猛地一提。 两个虎背熊腰的狱卒正将他架着,见了郦酥衣与魏恪,面上不禁露出些难色。 “夫人,魏大人……” 并非是他们要下狠手,着实是皇命难违,又有督刑之人在侧,他们这才不得不狠下心来。 沈顷身上水痕仍未干透。 那乌发黏湿,紧贴着他面颊,见状,魏恪赶忙递上前一件外袍。 郦酥衣颤抖着手,为他披上衣裳。 再开口时,少女话音里是遮掩不住的心疼。 “沈顷他……他如何了?” 她一双眸子清亮,又覆着细碎的水雾,让人不忍直视。 狱卒低着头,安慰道:“夫人莫慌,将军身子康健,只在水牢里面待了一天,出不了什么事。如今将军……是晕过去了。” 她想起来,沈兰蘅畏水。M.Fengye-zn.cOM